這日子要說過,好像也能繼續過下去,畢竟事情沒有真的發生。
可轉念一想,其實並未如此,一來,馮冠就不是個男人,叫自家女兒守一輩子活寡、沒個一兒半女的,這日子還有個什麼盼頭,二來,馮家既動了這樣的主意,且依女兒的說法,竟還動了下藥的念頭,女兒是僥幸才能逃脫一次,誰敢保證不會有第二次。
所以,在阮父看來,還是趁早離開馮家為好,只是他不能代替女兒做決定。
“爹孃,我想離開馮家,要是繼續待下去,不知道馮家人還能做些什麼出來。”阮柔裝作一副驚恐的模樣,顯然是被嚇怕了。
確定了女兒的意見,阮父略感欣慰,隨即神態堅定地看向阮爺爺和阮奶奶,這兩位才是家裡真正當家做主的人。
“好,就依昭昭的。”阮奶奶排板,事情就算定下了,至於阮爺爺,一向聽阮奶奶的吩咐。
阮二嬸卻突然想起了什麼,“我就說我家翠翠比昭昭可要好看得多,怎麼那馮冠就偏看上了昭昭呢,肯定是覺得昭昭性子綿軟好欺負。”
一副發現了新大陸的模樣,偏細想下來,還頗有些道理,阮母只得不甘不願聽著,心裡憋了一肚子氣。
只是,還不等一家子繼續商量,就聽見門口傳來了“咚咚”般如鼓雷動的敲門聲。
“誰啊,趕著去投胎啊。”阮二嬸不滿抱怨兩句,就要去開門,卻被阮柔攔住,“二嬸,可能是馮家那邊來人了。”
馮家自從提出借種的事後,對她就一直嚴加看管,她今日難得偷怕出來,但馮家發現並趕過來也是遲早的事。
阮二嬸頓時停了腳步,氣鼓鼓的,沒一會,就見她腳步匆匆往柴房,回來的時候手上竟提著一把大鋤頭。
“老二家的,你這是做什麼。”阮奶奶都看不下去了,拿個擀麵杖都行,鋤頭真動起手來,是會要人命的。
“沒事,娘,我就嚇唬嚇唬馮家的,依我看,他們那沒臉沒皮的,輕易趕不走。”
“二弟妹,真是多謝你了。”阮母很是感動,妯娌間往日裡沒少拌嘴,她有時也會抱怨二弟妹滿身是刺,沒想到對方竟會這麼痛快跟自己統一戰線、一致對外。
“謝什麼,昭昭也是我侄女,更何況,他馮家是拿咱們阮家女兒的臉往地上踩,我也是有女兒的人,能輕饒了他?”阮二嬸十分傲嬌,依舊嘴硬不肯承認這是支援大嫂。
“大嫂,只有我,咱們可是一家人。”
阮母感動,沒多說感謝的話,只領了這份心意。
“阿康,去看門。”阮奶奶頗為滿意三妯娌的團結,便差使大孫子去開門,“門待會敞開著。”
阮康是大房的長子,比原主小上三歲,如今年方十五,還是個半大少年,此時聽話地把門開啟。
方才大姐的話他也聽見了,此時面對馮家人,臉色就臭臭的。
見此,馮母心下一咯噔,心下暗叫不好。
早上,她起身去喊兒媳起來做飯,她則要先去前面把鋪子開了,結果卻沒看見人影,床上只兒子一個呼呼大睡,將人叫醒,才發現人不知什麼時候跑了。
“你個沒用的東西。”馮母狠狠拍打了兒子兩下,直覺不安,“我昨日跟你說什麼來著,把人看好了、把人看好了,你呢,自己睡得倒是香。”
馮冠卻顧不得許多,臉色青黑一片,好似籠了一層烏雲,“娘,怎麼把,她去哪了,不會出去亂說吧。”一邊說一邊急得在原地轉圈。
“給我停下,繞得我頭暈。”馮母喊停兒子,勉強壓抑下怒氣,用僅剩的思緒思考著,“這種事,她一個女人怎麼好意思亂說,肯定是回孃家了,對,回孃家了。”
“那咱們趕緊去找人。”馮冠說著,就要去趕牛車。
馮家因著雜貨鋪進貨需要,家裡置辦了一架牛車,就在後院的牛棚裡。
“等你爹一起。”馮母沒好氣抱怨,“你說說你,昨晚還跟我求情,要是把藥下了,生米煮成熟飯,那不就什麼事都沒了。”
馮冠不吭聲,他甚至比較不出,到底哪種結果對他而言更好。
沒一會,馮父收拾好過來,一家三口上了牛車,方才有空商量著怎麼辦。
“娘,昭昭要是都跟她孃家人說了,那怎麼辦?”馮冠驚慌道。
馮母見他那樣就滿心的不高興,氣哼哼道,“說就說了,能有什麼,咱家可從來沒虧待了她,不過叫她留個後,她還委屈上了。”
“就是,大不了多給她和阮家些補償就是了。”馮父也很是不屑,馮家有幾個小錢,他平時可不缺女人,要不是為了留個後,他還瞧不上對方呢。
馮冠心知不是這個道理,卻依舊用這個理由說服著自己,對,我沒有錯,我沒有錯。
一路忐忑,幾乎剛到了阮家門前,等不及牛車停下他就直接躥下來,急切地拍打著大門,心中存著最後一絲幻想,或許,還沒來得及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