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家姑祖母當年嫁的是縣城的一戶小商戶,家中有一間祖傳的酒館,同時傳承了非常精湛的釀酒技術,可以說,只要沒有大的變故,錢家人靠著一手釀酒的好手藝,就足以在縣城安生度日,這才是當年阮家姑祖母長輩同意這門遠嫁婚事的原因。
事實也的確如此,除去距離臨輝村太遠,因瑣事牽掛不能回家鄉外,阮姑祖母還算事事順暢,如今五十的年紀,已經開始在家享清靜福氣、萬事不愁,與依舊需要在田中勞作的阮爺爺阮奶奶行成鮮明對比。
從城門後走過兩條街,饒了一個彎,便可見一處熱鬧的街市,其中一家酒肆的招牌迎風招展,格外引人注目,走近細看,果真是錢家酒館。
與壽康鎮大多前鋪後院的格局不同,縣城的臨界鋪子多是二層小樓,一樓用於開店做生意,二樓則是居住的場所,從街口一眼看去,齊整的二層小樓鱗次櫛比,頗為壯觀。
此時天色已近黃昏,酒館正是熱鬧的時候,阮柔進門,來到左邊的櫃臺,試探問了句,“請問這是錢家酒館嗎,我是來尋親的。”
櫃臺後是一與阮母年紀相仿的中年婦人,只面相瞧著還頗為年輕,聞言放下手中的算盤,抬起頭,態度頗為熱情,“是,你就是阮家姑娘吧,快跟我過來,娘可是盼了你許久了。”
邊說邊從櫃臺後走出來,“對了,我是錢家媳婦,你得喊我一聲表嬸。”
或許是對方期盼的眼神太強烈,阮柔竟不自覺喊了出聲。
“表嬸。”
“哎。”
不過一句稱呼,兩人的關系卻似被拉近了不少,錢表嬸問著些家中近況等,書信所述有限,到底還是面對面說話更為詳盡。
“哎,沒想你這年紀輕輕的竟就和離了,想來定是那馮家不是個東西。不過你放心,縣城對和離看得沒那麼重,你多待一陣子,說不得就能尋一個佳婿呢,就是一時不想找也沒事,你在縣城多多逛逛,全當散心了。”
全程都是錢表嬸在嘰嘰喳喳,阮柔愣是沒插上一句話。
等上了二樓,穿過一條簷廊,東邊盡頭就是阮姑祖母的屋子。
“娘,昭昭姑娘來了。”一聲清麗的嗓音,喚出了屋內的阮姑祖母。
按阮父的說法,阮姑祖母其實也就比阮爺爺小了三四歲的模樣,此時光從外表看,差距起碼有十歲之多,概因農家人日曬雨淋的,便老的格外快。
本以為方才錢表嬸態度已是熱情洋溢,不料到阮姑祖母這,更是多了幾分情真意切,當然,如果不是攬著她一個勁感嘆她跟阮爺爺長得像,那就更好了,知道,阮姑祖母到底是怎麼從她這張更肖阮母的臉上瞧出阮爺爺的影子。
不過,初來乍到,阮柔也沒打斷,對於聽到的一切全然接收。
等阮姑祖母說到暫且,她轉身,開啟自己辛苦揹來的包裹。
“姑祖母,這是爺爺讓我帶來的,說有你最愛的醃黃瓜,還有山上新摘的板栗、野果,不值當什麼錢,您可千萬別嫌棄。”
“嫌棄什麼,我高興還來不及呢。”阮姑祖母抹著眼淚,似是回到了年輕時那陣子,與兄長們結伴上山秋收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