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眼,可眼前卻漆黑一片,她初時還以為這一世的原主是一個瞎子,可接下來的事實卻讓她覺得還不如是個瞎的呢。
手不過略伸展,就觸控到了四周堅硬的形狀,阮柔隱約察覺,自己好似在一個四四方方的空間,且不過動了一會兒,就感覺呼吸急促,喘不過氣來。
直到將這處小空間摸了個遍,阮柔心中才冒出一個最不妙的答案,自己如今似乎、大概、可能、也許在一個棺材裡。
原主是已經死了嗎,不,自己明明還能呼吸,肯定還是個活人,但為何一個活人會在棺材裡呢。
除去陰謀詭計外,其中最大的可能,大概是殉葬?
想到此,阮柔預感越發不妙,使勁敲擊棺材幾側,只聽得幾分沉悶的“咚咚”聲,棺材可能已經不在地面,而是埋進了地下,這是要將活人生生悶死的節奏。
第一次開局遇上這樣的場景,驚慌了一陣,她終於想起來接收原主的記憶,只是片刻後,黑暗中,她的神色愈發沮喪,頗有幾分生無可戀的意味。
原主名為阮五娘,為寧山村阮家二房的五女兒,如今卻是在棺材裡,雖不是殉葬,卻也與殉葬無異,因為原主是被結冥婚了。
越是偏僻封建的地方,女兒家越是不值錢,甚至素來有賠錢貨的說法,阮家二房攏共生了七朵金花,原主排行第五,也沒正經的名字,家裡人和村中認識的都喊她一聲阮五娘。
作為家中的七朵金花中的第五朵,原主沒有在出生時被掐死,全賴寧山村周邊十裡八村的聘禮高,一個女兒養大不過幾口飯的事,卻能換來真金白銀,故而阮家七朵金花都得以存活。
這算阮家姐妹的幸運,卻也是她們另一個悲劇的開始。
但凡阮家的女兒出嫁,不看男方如何,只看對方給的聘禮多少,聘禮給的多,不管老光棍、殘疾有病的,都能嫁。
原主記憶中,上頭的大姐嫁了隔壁村的老光棍,還了二兩銀子的彩禮,二姐送給一戶寡婦家做童養媳,換了五百文,三姐長得好,被送到村裡地主家做妾,得了足足五兩銀子,至於四姐,嫁給了村中一戶人家的傻兒子,而原主,堪稱其中最慘的,被十兩銀子配了冥婚。
時下冥婚可不是隻要一張婚契就可以了,而是要正經的做地下夫妻,也即是活的那一方要被殉葬,所以,現在的她就在地下的棺材裡,她唯一慶幸的是,沒跟那個死人埋在一起。
但悲劇更甚,因為原主的怨恨就是自己一個活生生的人被殉葬,封在棺材裡埋進地下,被活生生憋死,她也反抗過、掙紮過,可都無用,直到躺在棺材裡,聽著外面的人一點點將土鏟下來,唯一的一絲光亮褪.去——於是,她被徹底埋葬。
黑暗中,阮柔看不到自己的情況,卻能感受到這具身體的疲憊,手指甲有一股強烈的疼痛感,是扒棺材扒的,手臂腿部也泛著痠痛,那是想要蠻力破開棺材,可惜沒能成。
所以,最後的原主死了,死於窒息,臨死時強烈的執念拉來了她。
然而此時的阮柔顧不了原主的願望,因為她同樣被困於棺材中,同樣無能為力,大機率要落到跟原主一樣的結局,這叫她如何甘心。
可是,不管怎麼扒拉,用手扒拉、用腳踹,都絲毫不能動搖棺材半分,最後,累得氣喘籲籲的她,躺倒在棺材裡,竟與剛進這具身體時的表現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