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咱們不也吃到了嘛,你最近看著都瘦了,待會飯桌上可不要客氣。”
說是這麼說,可其實阮柔知道,韓嘉別看心中錙銖必較,但其實當著外人的面格外要臉,就說飯桌上,韓張氏給一雙兒女搶食的時候,韓嘉向來是不參與的,且矜持著呢。
果不其然,晚上的飯桌上,阮張氏毫不客氣,給一雙兒女、韓父以及自己夾了不少帶肉的菜後,還給阮柔夾了不少,唯獨韓嘉一人慢悠悠,等他伸第二筷子的時候,碗碟裡已經沒什麼肉了,心中那叫一個憋屈,等用罷飯,回房就爆發了。
“淺淺,你到底怎麼想的?”想起近來的諸多不順,以及想要沒卻沒錢的一本大家注釋的古籍,忍不住怒從心頭起。
“啊,什麼怎麼想的?”阮柔裝傻。
“就是你給家裡買肉和糖塊的事,咱們這麼缺錢,還要便宜了他們。”
他們自然指的韓張氏並一雙兒女,或許是真的心急了,說出口的話都不那麼謹慎,帶了幾分不滿出來。
“也不算便宜,”阮柔嘗試著解釋,“你是知道的,我自入門就開始包攬了家務,壓根沒時間做繡活賣錢,如今這時間還是我請小梅幫忙擠出來的,若什麼都不表示,娘能樂意?”
韓嘉沒想到還有這一節,尤其看著妻子好似跟繼母交流不錯的模樣,更是心梗,“小梅不也是家裡的一份子,怎的還要你表示?”
“那不然呢?。”阮柔也生氣了,“一天的時間就那麼點,要麼幹家務、要麼做繡活,哪有兩全其美的好事兒,你要是不願意,我明日跟爹孃商量,家務活我放手,一心做繡活,反正掙的錢都要交公,想必爹孃不會不同意。”
韓家的規矩如此,於韓張氏來說,選擇艱難,但於韓嘉來說,未嘗不是如此。
若韓嘉只有他一個兒子,亦或上面的娘是親娘,那錢在誰手上都不是問題,繼母後娘,問題就多了,說到底,誰願意伸手求人給錢呢。
韓嘉面色一僵,語氣有些示弱,“淺淺,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但你辛苦掙的錢,我是真心疼。”
見此,阮柔便也軟了神色,“夫君,我如何都沒關系,只要你讀書上進,將來考中了,我的辛苦就都值得了。”
這番話,往常都是韓嘉對著妻子說,如今從對方口中聽到,還有些不習慣,但他還是維持著神態,“嗯,那一日不會遠的。”
說著,又露出煩惱的神情來,好似有什麼煩心事,表露得太過明顯,阮柔不得不陪著問,“怎麼了,可是讀書上有什麼不順?”
“沒,就是最近有一本書,同窗們都有,獨我沒有,想著去買一本,但價格太貴,不好朝爹孃開口。”韓嘉蹙著眉,眉頭緊鎖。
“要多少銀子,我這兒湊一湊還有一兩。”
一兩當然不夠買本書,一般的三百千或許夠了,但牽扯到四書五經,都得二兩起步,若是朝中哪位大儒所著,價格更是昂貴,一本三五兩的不在少數,想必韓嘉看中的書價格不低。
“不夠,那本書少說要四兩。”韓嘉以退為進,“算了,錢不夠就不買了,我努力些,多讀幾遍書,想必能趕上同窗的進度。”
阮柔恍惚記得,原主第一次動用嫁妝時,聽到的言語好像就跟這次差不多,臂時原主剛嫁進來不久,聽了阮父阮母的話,一心想著幫助夫君上進,二話不說動用了自己的嫁妝,一次、二次,嫁妝就這麼漸漸被掏空了。
當然,錢換來的書籍也不是毫無用處,起碼於韓嘉的才學上確有進益,可惜,夫妻兩人看似在一艘船上,可若妻子落船,夫婿依舊能青雲直上,未免叫人心寒。
思緒飄飛不過一瞬間,回過神來,阮柔神色為難,“夫君,上次買了你要的狼毫筆後,我的嫁妝就空了,上次回孃家找爹孃,我娘也說家中不寬裕,挪不出銀錢來了,這可如何是好。”
是的,花光了妻子的嫁妝後,韓嘉又盯上了其孃家,先是孤本、筆墨紙硯,再之後是銀錢,硬生生將原本還算厚實的阮家家底給掏空,就這,阮家為了女兒的將來,還心甘情願。
如今她先將話頭堵上,徹底斷了韓嘉的主意。
韓嘉眼中閃過猶疑,試探問,“爹孃是不是不願意伸手幫一把?”
“沒有,我聽娘說,爹打算送小弟去含章書院,那裡的夫子最低都是舉人,聽說還未致仕的進士呢,就是離家遠了點,花費的銀錢就能把多年的積蓄掏空了。”
阮柔所說並非假話,阮父阮母早就有這個意思,後來打消也有原主屢次回家要錢之故,如今阮母雖未提出,但想必也在暗中打聽訊息了。
只韓嘉聽了,心情更加鬱郁,那阮家小子比自己還小幾歲,就有人為其考慮,牽線含章書院,偏自己娘早死,爹續娶,如今毫無依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