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多虧了孫家陰宅的闊綽,倉庫裡有不少香火蠟燭,想來夠用了。
此處陰世與阮柔以前所聽說過的都不同,準確點形容的話,這裡更相當於已死之人的落腳地,又因為陰世其實是陽間所燒宅院的印射,兩相對應,陰世的地理位置與陽間竟也相差不大。
“你們,說一下,知道周圍都有哪些人家嗎,瞭解多少。”
紙人只是行為刻板,但對這些訊息還是足夠瞭解的,畢竟若有客人往來也需要招待通報。
果不其然,一個反應稍快的紙人立即回,“主子,我知道些......”
待其將寧山村上三代都說的差不多,地圖才終於擴充套件的更遠。
好一陣後,經過其他幾個紙人的補充,阮柔也知道了個大概。
託了孫家條件還不錯的福,與周邊幾家富戶有些來往,她打聽到幾乎與孫家有過矛盾關系不大好、卻又足夠有錢的人家。
再三挑選,她從其中精挑細選篩出兩家來。
其中之一是隔壁寧遠村的紀家,兩家結怨是因為孫家冥婚也曾打過紀家的主意,但紀家一來疼女兒,二來,家中不缺銀錢沒有賣女兒的心,在孫家人找上門來時,不僅沒有談攏,還因此互生怨懟。
阮柔覺得,作為紀家之後的第二個受害者,她或許能博取點同情分,再給孫家添點麻煩,想來紀家當是願意的。
第二家則與孫家有累代的恩怨,據說祖上結了仇,幾十年都沒能解開,傳到如今,恩怨反而越發的深重。
當然這兩家在陽間的口碑都不錯,倒是陰世的人無甚牽掛,大部分都去投胎,獨留幾個新鬼,意識還懵懂,不怎麼在外出現。
正常人死後化鬼,但其實在很長一段時間,新生鬼都是沒有自己的意識,就跟一張純白的紙般,隨著魂力強盛,會漸漸恢複往昔做人時的記憶。
這樣的鬼,若情感充沛些的,還惦記陽世的親人不捨得去投胎的,就暫且留在陰世,而情感薄弱的,自是二話不說去投胎了。
當然,阮柔這種因為怨氣過重,險些成為厲鬼,自帶陽間記憶的,屬於特殊情況,相對少見。
總的來說,就是那兩戶的鬼,應當比較好忽悠。
等打聽清楚情報,已是陽世的正午時分,阮柔忽覺魂體一陣拉扯,比做人時頭痛欲裂更強的惡心感席捲上來。
這是怎麼回事,阮柔不明所以,隱約聽見了外面鬧出的動靜,是孫家三個鬼折騰出的聲響,好似是想進來。
她可不信有這麼巧的事,前腳自己不舒服,後腳孫家就上門了。
聯想昨日晚上聽到阮父阮母的商量,多少猜到這是阮母那位姑祖母的手筆,竟真是位有道行的。
腦海中彷彿被木棍攪動般,整個人都有股眩暈感,好在並沒有對她的魂體造成實際傷害,阮柔強自支撐著沒露出虛弱,來到大門前,揮手攔住孫家三鬼的試探。
“給我滾,只要我在,你們就別想進來。”
孫有才震驚看過來,卻根本看不透對方的虛實,還以為壓根沒效果,不敢硬槓,麻溜的跑了。
“呵。”冷嘲一聲,阮柔又在門前矗立了會兒,直至看不見人影,這才悠閑折返。
而實際上,關上大門的那一刻,她便難受得靠在門上緩緩下劃,直至整個人蜷縮成一團。
太難受了,那種深入靈魂的痛讓她的思緒直接空白,甚至隱隱感覺魂體虛弱了幾分。
也不知時間過去多久,或許只是一分鐘,也或許是幾個時辰,那股疼痛眩暈感終於消失,她在紙人的攙扶下站起來,再無心思慮。
等緩過來,已經又到了陽世的傍晚。
在出去與不出去間糾結半晌,到底有了選了前者,總不能坐以待斃下去,不拘阮母那姑祖母有什麼招,都得去了解一番。
也是趕巧,或許是對方自負今日的折騰足夠給力,那姑祖母還在阮家與阮父阮母叮囑著什麼。
隔著一段距離,阮柔分明看到,阮母手中正拿著一個布娃娃,而布娃娃的頭上紮滿了細長的針,叫人瞧一眼就忍不住頭皮發麻。
那姑祖母是一個很是老邁的老嫗,看外表得有七八十歲的模樣,佝僂著背,說話不甚清晰。
只聽她道,“你們是她的爹孃,這種事做一次兩次還好,多了也是要損功德、敗壞家運的,最多不能超過三次。依我說,將法子交給孫家,讓他們自己去處理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