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結果,開啟卷子的一剎那,先是被其書面所震懾,只見鐵樹銀鈎,字型強勁有力,毫不掩其鋒芒,不看其內容,只看字跡,阮父就先推翻了對其的莫須有揣測。
再去看其答卷,皆言之有物,切中要害,且引經據典,有文采卻不浮誇,可見其學識過人。
做夫子的,總歸喜歡聰明學生,阮父見獵心喜,當即對眼前青年多了幾分喜愛,也沒了方才抗拒女兒提議的心理,一句邀請脫口而出,“待會可還有空?”
“有的,先生是有何事?”唐明德坦然回答,實則內心喜悅,他自上午聽見隔壁的聲音就開始關注,這一波撞上也屬精心設計,為的麼,自然是與阮家長輩相識。
阮父剛出口就有些懊悔,又不好反口,便只能繼續道,“學院有一場交流會,你若有時間,可以跟我去看看,若願意的話,可幫忙對一下今科的考卷。”
“自然願意。”青年答。
一旁,阮小弟看著這一幕,驀的回頭,果看見自家門縫見依稀可見自家姐姐的身影,他心想,爹爹,你這回可算引狼入室了。
但阮父顯然無法知道兒子的心聲,二人隊伍擴到了三人,一路上,兩人高談闊論,越談,阮父對青年越是滿意,甚至生出一種人為何不是自己學生的惆悵感,至於阮小弟,完全成了無聲的陪襯。
阮家屋內,目送人走遠,阮柔這才從門後挪開,正正對上阮母的視線,她低頭,以為自己又要挨一頓罵,結果卻聽阮母十分好脾氣問,“我要上街買些東西,你可要一起i?”
“一起一起,正好我有一副畫要送到繡坊去。”阮柔連忙道,這陣子,忙著照顧心神不寧的阮母,一幅畫耽誤了許久,說不定繡坊掌櫃又要念叨了。
母女倆出門,好一番大采購,吃的喝的用的,但凡阮母看見覺得家中需要,絲毫沒吝惜地買下,可見其心情高興。
等東西買的差不多,阮母先行回去,阮柔則要轉道去稍遠些的繡坊交畫。
也是趕巧不巧,上次就在繡坊門前撞見了韓張氏和韓梅,這次更不湊巧,竟直接撞上了韓嘉。
昔日的夫妻見面,一時間兩人都沒反應過來,該用什麼樣的姿態,阮柔便只當沒看見,就要往繡坊去。
不料,韓嘉竟直接迎了上來,,堵住她的去路,“淺淺,你這段時間還好嗎?”
“挺好的,我還有事,麻煩讓一下路。”阮柔說話可不客氣。
“淺淺,你知道嗎,我去參加了院試,剛回來,對,你弟弟也回來了,他有提起我嗎?”
阮柔幹脆利索搖頭,“沒有。”
韓嘉本是來炫耀的,院試他自覺考得很好,該發揮的都發揮出來了,基本可以說十拿九穩,這次敢上來交談。
“哦,那提前恭喜你高中。”阮柔依舊反應淡淡,還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向對方,好似對方腦子有什麼毛病般。
韓嘉頓時受不住了,撂下狠話,“淺淺,你會後悔離開我的。”說著,匆匆離開,望其背影,明明一副風塵僕僕的模樣,不著急回家,反而跟自己在大街上說些有的沒的,真是毛病。
吐槽兩句,阮柔很快將人忘在腦後。
交了繡畫,果不其然捱了掌櫃的一頓催工,直聽得阮柔頭大,“我會努力的,這陣子是被院試給耽擱的。”
一聽科舉,掌櫃想起來眼前姑娘家中可是有兩個讀書人,頓時消停,也不催促,反而端著笑臉,“阮姑娘,那可就提前恭祝令弟高中了。”
“不用提前,還不知道中不中呢。”阮柔沒怎麼在意,若真中了,自然是要大擺宴席慶祝的,屆時再說。
掌櫃的心中自有思量,又說了幾句喜慶話,隨即想起什麼,“前面說的那些你先別畫了,看能不能出幾幅蟾宮折桂、三元及第之類好彩頭的繡畫,花樣你自己選,若不確定,可以先打個樣來找我。”
“好嘞。”阮柔接活的心還是很活躍的,主要是能掙錢,這不,今兒又掙錢了八兩。
告別掌櫃的,阮柔揣好銀子,從繡坊回到家中。
阮母早已忙活開了,她剛進門就聞到濃鬱的肉香,配上爛熟黃豆的滋味,簡直叫人饞得直流口水,此外,還清蒸了一條大草魚,宰了一隻雞,可謂十分豐盛,比起過年也不差什麼了。
見此,阮柔從兜裡掏出剛到手的銀錢,遞給阮母,“娘,家裡最近花了不少錢,這是今日的工錢,你收下吧。”
阮母卻不接,推開她的手,拒絕道,“放心,家裡還有點存款,若真沒了,我會找你要的。”
阮柔才不管她還有沒有錢,一個勁塞了過去,隨後一溜煙跑回屋,打掌櫃所說的好彩頭畫樣。
阮母看著手中的碎銀,心中熨帖,女兒能掙錢、還懂事孝順,這樣的好閨女,什麼人家配不上,配隔壁隔壁的書生絕對綽綽有餘,反而對方不一定配得上自家閨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