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又半年,阮柔收到訊息,監獄裡的宋父身體不好,得了腦血栓,監獄緊急治療後,認定醫療條件不夠,需要保外就醫,就通知到了宋泉那邊。
不說宋泉本身就因為躲債去了外地,這一回來,基本就是有來無回,再者,他手頭也壓根沒錢,唯一值錢的房子,當初首付掏了一百萬,貸款本金沒還多少,撐死了賣出去也就一百二十萬,勉強夠還宋母的賭債,至於宋父,就算保外就醫,花費的醫療費用也是一筆鉅款,宋泉收到電話,好幾天沒能做得了決定。
倒是宋母決絕,“我的債不用管,就算不還,他們又能做什麼,先賣房救你爸。”
宋母做了決定,宋泉只覺一陣輕松,依言匆匆買了機票,母子倆如來時一般,離去同樣匆忙。
回來榮城,宋泉只覺物是人非,還不待他感慨更多,提前得到訊息的收債公司就堵上門來,一頓好揍。
宋泉也沒鬧騰,主要是鬧騰也沒用,他媽欠債他沒理,警察教育一頓,也就把人放了,還會更加熱鬧收債人。
抹去嘴角的獻血,宋泉索性擺爛,“我就這麼一套房,我爸得了腦血栓需要治療,你們要不讓房子賣出去,以後一分錢都不會還的。”
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眼下宋父就要沒命,收債公司的沒法,最後跟宋泉談判,房子他們允許賣,但賣了要先還三十萬,否則,雙方就這麼僵持下去,宋泉無奈應下,一邊賣房,一邊把宋父從監獄接出來,送到了榮城最好的三甲醫院接受治療。
房子沒那麼好賣,醫院的費用卻等不了,宋泉掏遍全身也只三萬不到的存款,只得網上找了個正規的借貸公司,借錢住院。
之後,宋母留在醫院照顧宋父,宋泉依舊從早到晚在外面跑車,錢如流水般一日日花出去,好在中介那邊終於有了訊息,以略高於當時的買入價手售出,去掉貸款後,宋泉得了一百三十萬,按當初約定,還了收債公司三十萬,網貸平臺的二十五萬,還剩八十五萬,也不知能撐多久。
宋父入院後,在主治醫生的建議下做了開顱手術,但是術後人並沒有清醒,意識也很差,重症監護住院+普通住院近一個多月,好不容易人醒過來,卻生活不能自理,連說話都說不清楚,也不大認得人。
醫療治療的費用高昂,宋家存款有限,不能一直住下去,等兩個月後,人稍微好點了,宋泉跟醫生確認後,可以把病人帶回去自行照顧,但該吃的藥、後續的檢查還得照常來,總而言之,照顧病人是一項長期費人費錢還費精力的倒黴事。
但人也不能真的就不管了,宋泉名下的房子已經賣掉,只得另租一處,兩室一廳,距離醫院的位置不能太遠,光是房租每個月就要兩千多,除此外,宋母力氣小,很多活兒照顧不過來,難免耽誤宋泉的時間,兩人輪流陪護,教走路、吃飯,收入銳減,兜裡的存款依舊一日日減少。
等到半年後,宋父勉強恢複,開始能自己吃飯、走路,宋泉才勉強從這件事中解脫出來。
折騰一圈,宋家傷筋動骨,家裡剛好,收債公司那邊的人又開始上門催債。
不比之前兩人說走就走,宋父如今屬於保外就醫,輕易離開不聊,宋泉無法,數了手頭還剩八十萬,還了催債公司七十萬,就算是了了,實在是不還沒辦法,他們可以不理會,但催債公司的大半夜來鬧騰,養病的宋父休息不好,周邊的鄰居更是受不了,都舉報到物業,房主發話,不解決就趁早搬走,搬一次可以,但可以預見,不管到了哪,結果都一樣,也懶得掙紮。
至此,宋泉手頭還剩不到十萬,算是徹底的窮了。
一家三口一起的時候,宋母總是忍不住唸叨,“怎麼就成這樣了呢。”
先前壓抑許久,聽宋母抱怨,宋父這才想起來,朝宋泉道,“你明天把你前妻約出來,我們談一談。”
“談什麼?”宋泉疑惑。
“談她為什麼要去舉報我們,看我們過得不好,她可滿意了,哪怕看在小希的份上,也請她放我們一碼。”經過腦血栓一遭,宋父徹底地看清了現實,除了求饒,別無他路。
宋母聞言,怒從心頭起,“你說什麼,是那個死賤人舉報的我們,她這是什麼歹毒心腸。”
宋泉則是不願意相信,“爸,你是不是弄錯了,小佳怎麼會這麼做呢,我們是一家人啊。”
對此,宋父反應平淡,“聽我的,去約人吧,我跟她談一談。”
宋泉哪怕再不願意相信,也只得拿起手機,打電話不接,顯見是被拉黑了,只得發簡訊,也不知能不能看見,一時心緒十分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