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過家當,這下子母女倆可謂開誠布公,阮柔知道這是阮母徹底把自己視為當家人,心中自然欣慰。
“這些錢,便還是在我手裡收著,外面還有些散碎銀兩足夠日常家用,若是你那邊有需要用錢的,再來跟我要,可好?”阮母的語氣溫溫和和,阮柔也沒什麼意見,她如今滿腹想的都是如何發家致富,萬沒有直接用存銀的道理,自是應了。
辭別阮母,阮柔兀自回屋,心中仍舊惦記這一家子的事。
其實阮家當前最急的,還不是別的,而是一家子四個女人,安全上著實岌岌可危,別看阮父在世時,也只是一個普通漢子,可家裡有男人、跟沒有,對外人的震懾力到底不一般。
如今時間尚短,還沒人直接打歪主意,可等時間長還了,外人議論的多了,指不定就有那起子小人,趁人之危,所以,阮柔便想著,怎麼能提高家中的安全性。
最好的當然是家中能有個男人,可一來,家中孤兒寡女,實在不適宜有陌生男子進來,便是同族,少不得有人說三道四。
買一家子下人倒是一個主意,可還是那句,依如今律令,農戶是不允許有賣身的下人,沒有賣身契,就沒有足夠的威懾,若人家謀財害命,更是危險。
所以,阮柔當前能想到的主意,一是給自己招贅,立了女戶就只能招贅,她如今年十四,正是可以議親的年紀,家裡有個男人,不拘年歲多少,總歸有了倚仗,但她不想隨便許了自己一生,這個主意就先放放。
二嘛,就只得自己想辦法了,她這兩日仔細觀察過院中,阮家不差錢,宅院修建得也用心,如村中其他人家不過簡單幾堵牆,阮家卻還細致修了院牆,當然,不算高,攏共一米五高,勉強能不叫人隨意進出,若為安全,定是還要再加高的。
阮柔計劃往上加一米,湊在兩米五,再在上面擺些碎磚頭瓦礫,差不過也夠用。
再有,她想要抱兩只狗來,還不能是家養那種只知憨吃憨喝的土狗,須得是兇狠不喜人的小狼犬,最好有些狼的血脈,那樣才能守得住家門。
說幹就幹,吃過午飯,阮柔便譴了金小妹出去尋摸小狼犬,至於院牆的事,她且等一等,應當還有一波人該上門來的。
一整個下午,金小妹在外四處奔波,總算打聽到臨鎮有一獵戶家的獵犬如今懷了一窩小的,要不了幾日就要生,連忙回來報喜。
阮柔聽了自是喜不自勝,託人遞了訊息過去,待生下來,她要第一批去挑,當然,也是給了銀子的。
倒是一下午沒等來想等的人,不免有些無趣,她等的不是旁人,正是阮氏族中。
當日,兩邊算是把關系鬧僵了,阮柔沒想跟宗族徹底斷了關系,又不想主動求和,索性等著族裡來人,昨兒巡視一圈田地,其中也有幾個阮氏族人,不說其他,便是為著這些族人,阮氏族中也當來人。
但凡宗族,以父系親屬構成集團,聚集而居,不止是為了人多勢眾,不受外人欺負,更是因著共同進退,抵禦風險,圖謀生存之道,下到鄉村,上至朝堂,同族永遠是最深的一道紐帶。
阮氏族中雖說覬覦阮家家財,但一是一,二是二,貪婪乃人的本性,宗族體系下,女性就本就是男子的附庸,阮父不在,族人前來逼迫,若不談阮家女眷的心裡,於其他族人而言,說不得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呢。
當然,作為受害人,阮柔沒有為阮氏宗族說好說、找藉口的毛病,她唯一知道的一點就是,只有自己足夠強大,阮氏宗族才不敢再打她的主意,至於合作,與虎謀皮,同樣是她的生存之道。
阮氏宗族到底沒有那麼廢物,又等了一日,第三天下午,在院子中拾掇的金小妹匆匆跑來報信,“夫人,小姐,村長和阮氏族中幾位族老來了。”
銅湖村,阮是村中最大姓,阮氏族長同樣擔當著村長一職,平常調和鄉裡,春耕秋收,少不得統籌一二,故而金小妹對人很熟悉,遠遠瞧見,就連忙來通風報信。
阮母正在院子裡修剪花枝,家中有兩個幫工,一應家務是不用她插手的,閑來無事,正好春日明媚,她便來了興致,摘來幾枝早春的花兒,忙的樂此不疲。
聞言,花也不修了,花瓶也不倒騰了,直起身子來,吩咐宋氏把東西撤下去,蹙眉問,“怎的又來了。”說著話,心內無甚好感,又有些難以言說的驚慌。
“娘,沒事,我來應付他們。”阮柔順著阮母的心意,把花瓶擺到合適的位置,一瓶花,襯得整個屋子都亮堂堂的,帶來幾分鮮活氣兒。
母女倆坐定,端的一副安穩樣兒,也沒叫宋氏去沏茶,只等看來人是好是歹。
不多時,一群熟悉的粗布麻衫進來,領頭的是位大約知命之年五十歲)的矍鑠老人,蓄著一一小撮山羊鬍,眼中精光直冒,看著就不是個老實人,此刻面上端著和善的笑,瞧著頗有些不倫不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