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晚上,整個阮家的氣氛都是有些奇奇怪怪的,好似有些膠著,但又帶著與之前沉寂不同的鮮活,那是對未來改變的期待與忐忑。
第二日,阮柔便依著昨天的計劃跟阮母一起去鎮上,不止是阮母,金小妹和宋氏也一起跟上,在母女倆眼中,她倆現在也是家中的一份子。
一家四人來到鎮上的街道,阮柔看中的商鋪此時正在出租出售,價格之前打聽過要一百八十兩,她計劃談談價,爭取便宜點拿下。
賣家如今就住在鋪子裡,聽說是因著要去投奔在省城做生意的出息兒子,鎮上的生意顧不上,才想著出手,但價格也不願意被壓低,這也是鋪子掛出去一段時間依舊沒賣出去的原因。
阮柔帶著三人,熟門熟路地來到鋪子的後門,“篤篤”敲響,不一會,一個四五十歲的中年男人來開門,表情波瀾不驚,平靜問,“來問鋪子的?”
“對,我之前問過價,現在是想問,能不能便宜點。”阮柔跟著進了後院,先前她已經來看過一次,並不陌生,倒是阮母和宋氏,上下左右仔細打量,彷彿要從中尋找出什麼瑕疵以便說價。
中年男人也有些無奈,這些日子上門問價的不少,可一聽價格,大多就直接走了,這還是第二個回頭客,他此時已經有些著急,但又不擔心降價,這座宅子實在費了他們不少心血,是計劃用來養老的,用的都是最好的人工和材料,可不僅僅只是鋪面位置的價格,但誰叫老伴身體不好,鎮上又醫術好的大夫,就只能去省城投奔兒子,但心血被賤賣他著實不甘心。
“你們最多能給到多少?”隔著一層門扉,中年男人聽到小屋子內傳來一陣急促紊亂的咳嗽聲,連綿不絕,彷彿要把心肺都咳出來,終於忍不住了。
幾句話的功夫,阮母已經把整個後院乃至前面商鋪的環境都看清楚,此時聞言,把女兒拉到一邊小聲商量,最後,定下了一百七十兩的價錢來,“惠娘,聽你的意思,老闆不會大降價,娘看了,這鋪子的面積和配置都很不錯,一百七十兩,貴是貴了點,可買下來也不虧的。”
阮母最看重的,是後院有一口井水,光這,就能值十兩銀子了,更遑論,她看房屋牆壁都是八成新,可見才維護不久,如此,未來幾年還能省下一大筆錢,綜合來說,這家老闆其實沒瞎要價,但人嘛,總是想著能便宜點就便宜點的。
果然,一百七十兩的價格一出,中年男人那臉色就跟打翻了調色盤一樣,乍青乍紫的,看起來頗為古怪。
好半晌,似乎是內心天人交戰完畢,他終於鬆口,“行,一百七十兩就一百七十兩,我賣了,不過,你們得答應我,以後得好好照看鋪子,我這一走以後可能就回不來了,但這鋪子是我一生積蓄和生活的地方,我希望你們能珍惜。”
他說著,環視一圈四周,很是不捨,但沒辦法,人總歸比死物重要。
阮柔打聽下來,兩邊當即簽了合約,又去了衙門辦理過戶,一手交錢、一手交房契。
接過房契,阮柔小心給阮母收好,鋪子雖賣了,可中年男人夫妻倆要搬走還需要時間,於是得五天後,阮柔如今要什麼沒什麼,便也沒著急。
從衙門出來,阮柔正預備回家呢,就聽見阮母說,“惠娘,家裡正好沒布料了,我想著給你做兩身夏裝呢,咱們去布莊看看吧。”
聽見布莊兩個字,阮柔就開始頭大,顯然,阮母這是沛公之意不在酒,在乎布莊內的劉一帆,也不知對方做沒做好面對未來丈母孃的準備,但她顯然是搪塞不過去的,只得硬著頭皮答應,也不用問鎮上兩家布莊到底去哪一家,直接往劉一帆那帶。
距離不遠,走過一條街就到了目的地,阮母抬頭看向布莊,這裡她很熟悉,買鋪子時她跟阮父一起來過,如今再來,物是人非,就連女兒都是要談婚論嫁的年紀了。
深呼吸一口氣,她裝作若無其事地走進去,可惜,沒能見到人,有些失望,可對方沒上門,阮母也不好特意提出去看人,結果,阮柔這心大的,直接讓店裡的小二去把裡面溫書的劉一帆叫出來,這回他不遭殃把未來丈母孃哄好了,以後指不定被為難的就是自己,她還是很懂選擇的。
且說後院正認真看書的劉一帆,收到小二的報信,手中的書當即落到了桌子上,心內只有一個念頭,醜女婿總要見丈母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