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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5章 知青點的宿舍條件看起來不錯,可住的人著實多,四間宿舍,……

而還沒等到驢車,鄭倩先等來了村支書孫根。

孫根是一個長得不大高、但相貌頗有幾分憨厚老實的五十歲漢子,因著曾經上過學堂,說起話來也很有幾分條理,整體看來更偏向於一個讀書人,而非下地幹活的農家漢子,這就使得他在大部分人眼裡,都是一個十分公證講理的人。

而鄭倩卻知道並非如此,她真正見過的人不多,卻在父母口中聽過諸多案例,她記憶最深的是,看一個人,不要只看他的外表如何、說了什麼,更要看他做了什麼。

從來到永慶村,她就開始跟村支書打交道,哪怕對方言語上客氣,可在安排活計上總是安排些難辦的農活,通常都是村裡的壯勞力幹的,還是她察覺不對勁,在知青點透露自己父母的身份背景,那之後,孫根的態度才算徹底和善,她說話辦事也不會被人一直為難。

她並不抗拒利用父母身份為自己爭取些權利,但不代表她對這樣的人有好感,那之後,她一直很警惕孫根這個人,與之打交道更是提起十二個心眼。

如今對方突然找上門,還是在阮禮雅剛上門的情況下,鄭倩可不覺得這是一件好事。

不管心內如何作想,鄭倩和孫根兩人都表現得一副很友好的模樣,人在屋簷下,低頭又何妨。

孫根人站得筆直,隻手裡提了個小火爐,笑呵呵地問,“小鄭知青。”

鄭倩同樣揚起一個十分燦爛的笑容,“孫支書。”這是她判斷出的對方最喜歡的稱呼。

孫根果然眯著一雙眼,偶爾眼中透出一絲精光,“呵呵,最近可還好,知青點的木柴夠用嗎?”

“夠用,秋天大家都很努力撿柴火呢。”鄭倩回的積極,心內卻腹誹,難道自己還能說不夠嗎。

兩人寒暄了幾句沒甚營養的話,孫根終於來到正題,“鄭知青啊,聽說你們最近在打聽高考成績的事?”

鄭倩一邊心道一句可算來了,一邊小心翼翼應付,“是啊,高考也有段時間,卻沒能聽到什麼訊息,大家心裡都有點不踏實,所以想著進城問問。”

村裡趕牛車的那一戶同樣姓孫,按輩分是孫根的侄子輩,故而,鄭倩壓根沒打算瞞著,結果擺在這,但事情的起因經過可不就全靠自己編。

聞言,也不知孫根信沒信,只聽他試探問,“前幾日,阮家那丫頭來找你了?”

若是阮柔在場,定要呵呵一聲,別看孫根叫得好似多親切,可實際上,預設整個村子壓在阮家頭上的就是孫根這個村支書,旁的村子,有剋扣下放人口糧的,可做到孫根這樣只勉強讓人餓不死的也是少見。

“嗯,她也參加了高考,等得心焦,在村子裡也不知道問誰,就來找我了。”

雙方你來我回,孫根再三試探,鄭倩態度始終坦蕩,倒叫孫根察覺不到什麼異常,可他就是直覺覺得其中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想到自己先前謀劃的事,到底保險為上,孫根狀似體貼道,“到底天氣太冷,你們特意跑一趟不劃算,正好我過幾日要去鎮上開會,順便打聽打聽,也省得你們跑一遭。”

“哎喲,那倒是多謝孫支書了,我們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道去哪裡打聽,還望孫支書幫忙打聽一二,我們感激不盡。”鄭倩連忙道別,一臉真誠,“若有訊息,我再好好感謝孫支書。”感謝就是送禮,過去她也送過幾次,都是在關鍵時候,譬如高考前的重要複習時刻,孫根有一點好,收禮了就會辦事,還辦得妥妥當當。

“謝什麼,村裡要是能出幾個大學生,那也是我們永安村蓬蓽生輝,也是我的功績哩。”孫根一副如有榮焉的樣子,“那你就不用特意跑一趟鎮上了,我去跟耗子說一聲,你也回屋吧,外面冷著呢。”

說著,孫根揣著小手爐就要走,卻被叫住,“孫支書,就不勞您再跑一趟了,我那天本來就準備去鎮上一趟,要往家裡寄信,再有,還得去一趟供銷社,幾個知青都託我幫忙帶點東西回來的。”

這事兒她往常經常幹,畢竟她家條件好,要麼是她往回寄信,要麼是家裡有東西寄過來。

一通交鋒,孫根沒瞧出什麼問題,鄭倩也自覺沒露出什麼破綻,兩相別過,鄭倩回屋前,回頭看了一眼對方遠離的背影,莫名心頭沉甸甸的。

阮禮雅那張紙條沒說到底是誰要調換錄取通知書,她這兩天仔細觀察過知青們,沒看出什麼異樣,倒不敢排除,可總不過報信的人十有八.九同為村裡人,

仔細一想就知道,錄取通知書透過郵遞員送來,整個村子,能從中做手腳的,最有可能就是身為村支書的孫根,恰巧,永安村恰有一個外嫁的閨女嫁到了鎮上郵政局,否則,郵遞員是要親手把信件送到本人手中的。

若說阮禮雅來時,她對錄取通知書可能會被調換只有七八分信,那麼孫根這一趟,她就有十二分的信了,都說無利不起早,孫根就是其中翹楚。

還是得抓緊,鄭倩愈發感覺時間緊迫。

三天後去縣裡打聽恐怕不夠,還得去一趟縣城的郵政局,最好能直接把錄取通知書截斷,她自己去取,而不要派到下面鎮上郵政局,否則,真對上她未必是孫根的對手,丟了通知書才是得不償失。

打定主意,驢車出發那日,鄭倩把身上全部證件都帶上,以防萬一。

得知鄭倩去了縣城,阮柔很是羨慕,她倒也想去來著,可惜,想也知道,這種關鍵時候孫根是不可能同意的,畢竟對方以前駁回很多次,諸如“你們是來下放改造的,不是來享福的,別成日不勞動,就想著往城裡跑”,硬生生把阮家人幾乎拖死在永安村,所以阮柔才只能把希望寄託在有幾分能耐的鄭倩身上。

目送驢車遠去,阮柔微微嘆氣,回到家中,就迎來了阮父荊母同樣帶著疑惑的視線。

“雅雅,你最近怎麼了,一直憂心忡忡的?”荊母問。

“我在想錄取通知書的事。”阮柔答,“前幾天我去問鄭倩,鄭倩說想找地方查查成績,今天她去縣裡打聽,不知會不會有波折。”

荊母面露猶豫,而後阮父捏了捏她的手,荊母這才下定決心,“禮雅,你對高考成績有把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