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磊沒說相信不相信,和李大力一起抬著擔架,盧母和孫芸婆媳倆緊張在左右兩邊不住小聲叮囑,吵吵得李大力煩躁不已,卻又不好指責。
為求穩妥,一路速度十分慢,等穿過幾條街,終於回到盧家所在的街道,已經過去了一個小時。
門前,孫芸忙推開門,引導者把人抬回屋,而隨著盧家人回來,周圍沒有工作的街坊鄰居頓時如聞了腥味的貓,一個個在盧家周圍冒出頭來。
“喲呵,還真受重傷了啊,這都需要人抬著回來了。”有人唏噓。
“光天化日,就有此等行兇之人,希望警察早日把犯人捉拿歸案,最好一槍斃了。”也有正義感爆棚的人義憤填膺道。
“你怎麼知道就是歹人,說不定就是盧家小子做了什麼惡事,被人報複了呢。”
一時間,盧家門前熱鬧無比,議論紛紛,說什麼的都有。
不過眾人都只敢圍在邊上,不敢湊上去找不痛快,但是,自家父子倆都過去盧家幫忙的李母可就沒那麼多顧忌了,她家可是幫了大忙,自己看個熱鬧不過分吧。
手上針線不停,李母高聲嚷嚷,“讓讓,讓我進去,我家老李和磊子都在裡面呢。”
聞言,堵住門的人群還真給她讓出了一條路,李母得以順暢進去,身後還有人招呼,“李家的,你看看什麼情況,出來跟我們嘮嘮啊。”
李母自然應是,盧家的笑話,她巴不得傳得到處都是呢。
要說起李母和盧母的矛盾,那可真是說上三天三夜都說不完,小到雞毛蒜皮,大到工作分配,兩家都彼此暗暗較著勁,但說起最初最根本的矛盾,還是李母看不慣盧母一個寡婦卻老是來麻煩自家男人。
當年,兩家上一輩還在世的時候,盧家和李家就是鄰居了,關系還很是不錯,畢竟都說遠親不如近鄰,彼時,盧母和李母雖然互相看不順眼,面上還是和善的,可等到兩家老一輩去世,關系慢慢淡下來,尤其等到盧家當家的盧父意外生病去世,兩家的矛盾就差擺在明面上了,
盧父是獨生子,盧母曾經還為此得意過,可等盧父一走,她就察覺到人丁單薄的壞處了。
盧父留下一個工廠操作工的工作崗位,廠裡當時都商量好把工作轉給盧母,可沒想到,盧母藉口自己是婦道人家,做不來車間的活兒,又不願意換那些稍微差點的崗,最後結果就是盧母把盧父的工作給賣了。
若是盧母有份穩定的工作收入,養活母子倆壓根不成問題,可盧母沒工作,還得供著兒子盧長棟上學,生活樁樁件件都是錢,坐吃山空也總有用盡的那一天,所以盧母算計得格外仔細。
這份仔細,還不止自家省著花用,還包括往其他人家佔便宜,譬如吃飯的時候讓兒子上門,都是街坊鄰居還能好意思不招待一頓飯,諸如盧母在院子裡開了菜地,藉口挑不動水,時常一根瓜果就請人家男人幫忙......諸如此類,不甚列舉,而作為距離盧家最近的李家,可就倒了大黴。
李大力是個老實的,見盧家可憐,基本上只要有所求,十有八.九都會同意,哪怕自家的菜地還沒澆水,都得先去盧家幫忙。
誰家活計不多,李大力去幫旁人家的忙,李家自己的活就得李母多幹,李家的糖果送一顆給盧家的崽子,自己的兒子就少吃一顆,如此往來,李母是徹底把盧母狠上了,但凡遇見就要譏嘲幾句,看著盧長棟就是吃百家飯長大的,總而言之一句話,盧家佔自己便宜,她就敢罵得人抬不起頭。
好在隨著盧長棟年紀逐漸長大,開始能幫上家裡的忙,加上多少懂了些禮義廉恥,主要實在受不了旁人的譏諷嘲笑,便勸著盧母少些算計,如此,兩家的硝煙味才逐漸熄滅,不過,兩家仍是彼此互相看不慣,不僅李母不喜歡盧家,就連李磊這個兒子同樣不喜盧家做派。
時日一久,周邊當時埋怨的鄰居逐漸將往事忘在了腦後,便是偶有人提及,也多會有人道一句盧家不容易,思考沒有想過,盧母那麼多年在家帶著,連個臨時工的工作都沒幹過,也不知辛苦在哪了。
總而言之,言而總只,李母這一趟上門就純屬看熱鬧,已經盯著自家傻男人,可別又傻乎乎著了盧家人的算計。
等緊了屋,李母一路長驅直入,等見到盧長棟真的躺在了床上,頭上纏著紗布,右腿膝蓋綁著木板,一副好生悽慘的樣子,幸災樂禍的笑壓了又壓,才沒在氣氛低沉的盧家人面前表現太過。
“哎喲,長棟這孩子怎麼傷得這麼重,我還當是外面那些人胡說呢。”李母唏噓,實則半點同情都無,盧長棟這小子也是個心黑的,指不定就是在外面幹了壞事被人逮住了呢。
盧母心知死對頭是來看笑話的,有心想將人趕出去,可到底李家父子才幫過忙,而且,兩天後送長棟去鎮上還需要人幫忙,此時得罪不得,只得按捺下厭惡盡量寒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