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季三所知的歷史中,諶王和北胡達成了協定。北胡助他登帝,而在他登帝后,要出兵配合北胡,對燕國形成夾擊之勢。分散燕國的兵力,助北胡奪取燕國北部十城。
那個時候,燕國和晉國還未結盟。唇亡齒寒,有大衛虎視眈眈,兩國也算相安無事。
北胡的境況卻不太樂觀。
北方本就為荒涼貧瘠之地,作物少收,條件艱難。近年物資極度匱乏,由此滋生北胡五族內亂,互相爭奪物資。
到最後,胡部已無物資可搶奪,北胡五族便齊齊將目標轉向相鄰的燕國。
燕國兵強馬壯,想要分一杯羹哪兒那麼容易?於是,北胡想出了這招聲東擊西,先挑起燕晉之爭,再伺機而動。
經過一番考量,諶王就成了他們的目標。諶王表現出的對帝位的野心,正好可以成為合作的契機。
要想神不知鬼不覺的給文武百官下毒,趙氏確實是關鍵,但是想利用生石散達到毒而不殺的目的,就需要對毒量的精確把控,這其中少不了北胡人的參與。
至於北胡人如何進入的皇宮,想來這對負責宮中安全的諶王來說,自然不算難事。
這起案子的前因後果,甚至箇中內情,季三都瞭如指掌。唯一的難題就是,他終究只是聽陳鐸所述,未曾真正參與過,所以對一些細節還是不太清楚。
不清楚的地方,就需要他自己慢慢摸索。
諶王是季三唯一的突破口,現在只能先想辦法打亂他的陣腳,待其亂中出錯,再看事態如何發展。
這種感覺也挺憋屈的,明明自己什麼都知道,卻不能明說,而要拐著彎的引導。
季三學著記憶中陳鐸的做派,向晉帝行了個大禮,才開口:“這生石散,因中毒之後,腹中器官會逐漸衰竭,直至堅硬如石,故得此名。”
在場眾人聞言,心想裝了一肚子石頭,那還有命活?可嶽神醫分明說,眾臣性命暫時無礙。
這都是大家自然而然能想到的事,根本不用加以引導。季三留出一瞬空白讓眾人發散思維,才繼續說道:“這生石散可是極其歹毒的毒藥,極微小的劑量就能毒死一頭強壯的犛牛。但是眾位大人只是中毒而未喪命,微臣猜測,下毒者的目的是否並非要取眾臣性命。”
……
季三一直在說他猜測他猜測,可他的每一次猜測,都完全猜中。
諶王面色陰沉如灰,心已經開始慌了。
這個李多一,到底是他智謀過人,所以才次次猜中,還是他根本就已經掌握了實質性的證據?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此事事關重大,極度機密,絕不可能被他查到蛛絲馬跡。
因為不信任旁人,所以和胡部的接觸,都是他親自前往,生石散也是他親手從胡人手裡接過來的。全程沒有外人參與,也就不可能出現洩露。
萬事親為,沒有人會懷疑自己。
諶王稍微鬆了口氣,卻因為季三的一句話,再次把心繃緊。
“……這生石散還有一個特點,那就是遇熱揮發,卻又集於熱氣。舉個例子,若是兇手是在膳房下的毒,則只需要將生石散帶入膳房,膳房熱氣蒸騰,毒性揮發,再集於熱氣。試問,膳房中溫度最高的,是什麼?”
端坐右位的靖王出聲:“那自然是鍋了。鍋裡有菜,毒便會附於菜上,達到下毒的效果。”
一旁端王贊同的點頭:“菜餚出鍋之後,會移至食房等待上桌,溫度漸降,毒也就留在了菜上。”
不用季三多說,自有人來完成接下來的推理。諶王臉色越來越難看,手心已經微微濡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