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伽說過,這場戰爭的背後,不光是新任衛主高廷的野心。
如果割佔晉國領土是高廷的目的,那夙徒院和五道院想要掠取的果子又是什麼?
寧姒暫時還想不通對方針對季牧之的原因,可直覺告訴她,拾源縣就是一個陷阱,一個針對季牧之而設的陷阱。
“我得去拾源。”寧姒斬釘截鐵的說。
不管直覺是對是錯,她都得去一趟。想多了最好,若真有異,她也能跟他一起面對。
阿習身上的傷還沒好,就是在聚陰陣裡被季牧之刺的那一刀。
玄天刀將操控陰魂的怪人灼成了灰燼,也在阿習身上留下了極深一道傷口。儘管季牧之下刀之處極為考究,完全避開了要害,但也讓阿習在床上躺了半個月。
阿習心裡清楚,以自己現在的狀態跟去只會拖後腿,便打算派兵與她寧姒同去,自己留守中涑。
寧姒拒絕了:“如果是我誤判,可能會影響軍心。我先和阿吉去看看,若到明天還未回來,你再帶兵前來救援。”
寧姒並不知道阿習受傷的事。她以為季牧之將他留在這裡是出於戰術上的安排。
阿吉掀了掀眼皮,狀似不甘願的說道:“我為什麼要跟你去?”
“少廢話,趕緊的吧!”
阿習派了兩個熟悉路線計程車兵為寧姒引路。儘管一直在抄近道,等趕到拾源縣也已經是半夜。
在路上寧姒瞭解到,拾源縣裡少量沒能逃出去的百姓全都慘死在衛軍的屠刀之下,屍體堆在城外燒了整整一天一夜。
拾源城下的土地是黑色的。若是白天,應該是一片觸目驚心的紅。橫屍遍野,隨處可見斷折破損的刀甲。一面金獅黑旗沿斜對角被割開,僅由底端包邊金線相連。掛旗的半截旗杆插在一具屍體上,切開的半面旗垂下來,正好蓋住屍體的臉。
這裡顯然剛經過一場惡戰,可奇怪的是,寧姒連一個陰靈都沒看到。
她早就覺得反常,按理說戰爭一起生靈塗炭,理應隨處可見戰火中枉死的冤魂。可不管是無意中發現的那處萬人屍場,還是從海城到中涑的路上,都只看到零星少量的幾個陰靈。
雖說陰靈七天之後便會進入輪迴,徹底離開這個世界,可在這種特殊時期,每天都在死人,也就意味著每天都有新的陰靈出現,又怎麼會光見屍體不見陰魂呢?
寧姒忍不住懷疑,是不是有人故意把陰靈拘走了。
要知道,陰靈自身攜帶的陰力只要加以轉換利用,將會是一股非常龐大的力量。阿吉催動陰力更改天象造成烏雲聚頂就是最好的證明。
藍伽講起海城被攻破的時候提到一個可以操控陰兵的靈士,可是在海城,她並沒有跟這樣的人交過手。
雖然夙徒院的人交代,甲明曾驅使陰靈到海上尋找海獸聚居的海島,但這並不是多麼令人稱奇的本事,她也可以辦到。
寧姒想,也許那個人攻破海城之後就前往下一處城關了。
目光穿透夜色落在拾源縣千瘡百孔的城牆上。寧姒想,會不會就在這裡碰見呢?
……
今晚沒有月亮,天上只有零零散散的幾顆星子,還隨時一副要鑽進雲層去消極怠工的樣子。
側耳聆聽,風從敞開的城門往裡灌,嗚嗚的聲響像是有人在對著瓶子朝裡吹氣。
城牆上飄蕩的是晉國的焱鳥旗,可見季牧之所率的突襲小隊確實已經奪回此城,但是為什麼一個人都沒有?
四周安靜得就好像所有生靈都死掉了一樣,除了各自胸膛裡不安跳動的心臟,耳朵只能捕捉到嗚咽的風聲。
“會不會是殿下不知道咱們要來,率軍回中涑了?”其中一個引路計程車兵猜測。
寧姒還沒說話,另一個士兵就開始反駁:“就算要回去,也不可能把人全部帶走一個都不留下。弟兄們豁出命奪回的城池,難不成再讓出去?”
最詭異的是,城門還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