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姒恢復神智的時候,侯老頭正被季牧之掐著脖子逼問。
“季……牧之。”寧姒晃了晃脹痛的腦袋,撐著牆壁站起來:“不關他的事。”
見她清醒,季牧之這才鬆手走過來。
劫後餘生的侯老頭縮在牆角大口大口的呼吸新鮮空氣,一點聲音都不敢出。
好可怕,要是再晚一點,興許就被掐死了。
手臂疼得厲害,寧姒挽起袖子,發現傷口用布條簡單包紮了一下。
少女面朝下趴在稻草堆上,寧姒走過去,揭起衣裳,露出後腰上二指寬的血滴圖案。
圖案是用好像是刻上去的,結了血痂,髒兮兮的糊成一團,只能看出大致輪廓。
季牧之望向侯老頭,侯老頭驚惶擺手:“不是我,我不知道她背上有這個東西呀!”
他只好問寧姒:“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寧姒閉眼揉著發脹的太陽穴,說道:“我也不清楚,只是在她咬了我之後,腦子裡出現了很多莫名其妙的畫面,好像是某種祭獻,用處子供養邪靈。”
寧姒將自己‘看到’的描繪了一遍,發現侯老頭眼中滿是驚懼。很明顯,他一定知道些什麼。
“這是不是跟豆腐店的慘案有關係?”寧姒撿起柺杖遞到侯老頭手裡。
侯老頭抱著柺杖,雙眼緊閉,嘴唇緊抿,典型的知道卻不敢說。
寧姒好言相勸:“現在所有人都被困在鎮子裡,如果你繼續隱瞞,不僅我們要死,你、她、你兒子,鎮子上所有的人,都會死。”
“不會的!”侯老頭猛然睜眼,絕望中又帶著幾分僥倖:“他說過,不會傷害我們!”
“那是在你救了她之前。如果我沒猜錯,她應該是從那裡逃出來的吧!”寧姒指著角落裡的少女,無情戳破老頭兒最後一絲幻想。
寧姒並不知道‘那裡’具體是哪裡,但侯老頭心裡肯定清楚。
稻草堆裡的少女突然動了動,寧姒略一遲疑,走了過去。
季牧之始終守在她旁邊,一步不離。
少女緩緩抬頭,蓬亂的頭髮遮住大半張臉,露出染滿鮮血的嘴巴。
滿室寂靜,氣孔送進來帶著夜的氣息的空氣,撩動油燈微微晃動。
少女的目光穿過亂髮鎖定寧姒,有溫熱溢位眼眶,劃過臉頰,滴在地上,留下深色的印跡。
……
寧姒突然明白了前世老爸所說的卜靈師存在的意義。
在這裡,是靈士。
哪怕她只是一個沒有太大本事的低階靈士。空有識靈士的修為,卻只能施展出開靈士的水平。
但是,她還是下決心要結束這一切。
她對侯老頭說:“我知道自己有點不自量力,但驅邪衛道是靈士的天職,這是我逃避不掉的責任。佛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那就讓我到地獄去走一遭吧!”
當一個十四歲的少女說出這樣一番勇於犧牲奉獻的悲壯言論,畫面是很滑稽的,卻讓旁觀者深受觸動。
侯老頭將柺杖撐在腋下,咬牙道:“算了,死就死吧!你一個小姑娘都不怕,我這黃土埋到脖子的糟老頭子,還有什麼好怕的?我都告訴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