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燈火,因為方才的事情,已經完全熄滅,全靠頭頂淡淡的月光引路,而方將門推開,一個踉蹌的身影起身就跑,任無憂怒喝一聲:“站住,就這麼大的地方,你往哪跑!”
前方申請,堪堪停住,正是那小沙彌,慌張的攥著衣服,等三人到了近前更是直接“噗通”一聲跪倒在地,眼淚一下子就流了出來,哭著說:“三位少俠饒命,一切都是我的主意,與師父無關,三位少俠要殺要罰,都衝著我來,請千萬不要傷害我的師父,求求你們了!”
看的出來,小沙彌嚇得不輕,連聲求饒,只是,他竟然不是給自己求饒,而是給師父求饒,這就讓人不得不疑惑了,任無憂喝了一聲,說:“我們又沒說要殺你們,站起來回話。”
小沙彌戰戰兢兢的站了站了起來,渾身抖成一個篩子的看著幾個人,哭哭啼啼的說:“少俠要問什麼,我一定全部都說。”
任無憂上下打量了一下小沙彌,光著頭,眉心點了一點硃砂,一身打滿了補丁的僧袍,腳上一雙草鞋,可以說,全身上下都沒一樣好的東西,任無憂看過之後,問:“方才那兩人是幾十來的,你為何要幫著他們害我們,出家人慈悲為懷,你卻行此不義之事,也不怕佛祖怪罪下來,讓你下地獄。”
“嗚嗚嗚……”小沙彌忍不住的大聲哭了出來,一邊哭一邊說:“佛祖贖罪,弟子實在是迫不得已,只是那兩人抓了我師父,給我師父吃下毒藥,我若不按照他們說的做,他們就要害死我師父,我生來就是個孤兒,只有師父一個親人,若是師父死了,我也活不成了。”
小和尚年紀尚幼,面對死亡,只有怕的份,而從他的話裡也聽得出來,是陳白雲帶著路行知做了壞事的,任無憂看了一眼花枕月,花枕月衝著他點了點頭,任無憂便轉向小沙彌,說:“別哭了,那兩個人已經被我們打跑,不會再回來,且帶我們去看看你師父,不是講被人餵了毒藥,不去看看,若是毒發身亡,那該要怎麼辦。”
小沙彌趕緊擦擦眼淚,說:“我這就帶三位施主過去,請隨我來。”
三人跟著小沙彌往另外一個院子而去,進入房間之間,可看到上面寫著方丈室三個字,內中燃著燈,雖昏暗,卻也可勉強看的清楚,房間內陳設簡單,一張書桌,一個書架,地板中間坐著一個老和尚,老和尚雙目輕閉,臉色蒼白,手中一串佛珠,輕輕捻動,唇瓣蠕動,當是在唸著經文,小沙彌跪倒在和尚面前,哭著說:“師父,對比起,師父,弟子沒有聽師父的話,到底是做了錯事,對不起,師父……”
老和尚仍舊是閉著眼睛,一刻不停的唸誦著經文,絲毫也沒有理會小和尚的哭訴。
任無憂看的奇怪,低聲與唐醉影說:“該不會真的中毒,聽不見了吧。”
唐醉影緩緩搖頭,說:“恐怕沒有這麼簡單。”
任無憂不明所以,又去看花枕月,花枕月雙手合十,與老和尚施了一禮,說:“師父,我三人本是過路人,因錯過投宿,方才借貴地一用,不想與老師父惹來這許多麻煩,實在抱歉。”
捻珠的動作停了下來,一聲嘆息緩緩而出,老和尚雙目微整,渾濁雙眼看向花枕月,沉聲言道:“是我教導無方,致使弟子犯此大錯,險些害了除妖人,錯在我,又何來怪罪除妖人之理。”
花枕月微微笑了笑,說:“身在江湖,便是要面對各種各樣的事情,何況,小師父也是救人心切,方才失了分寸,不怪他的。”
老和尚抬眼看向小沙彌,嘆息著搖了搖頭,說:“師父與你講過,出家人當心存善念,不可因外界事物,而改了本心,做為惡之事,而今你不聽師父勸導,私自而為,這裡已經留不得你了,收拾東西,下山去吧。”
小沙彌聽得這話,先是一愣,繼而一個頭磕在地上,哭著說:“師父,弟子知道錯了,弟子以後再也不敢了,師父,您就原諒弟子這一次吧,不要趕弟子下山,弟子一直以來都是跟在師父身邊,若是離了師父,弟子不知又要去往何方,師父,師父,求您了!”
聽著小沙彌哭訴,三人也為之動容,任無憂方要說些什麼,花枕月卻拉了他一下,衝著他搖了搖頭,這時,唐醉影攏袖往前一步,略一躬身,說:“老師父,這本是貴寺之事,按理來說,我們本不該多言,但是,此事是因我們而起,不知老師父可願聽小生一言。”
老和尚抬眼看向唐醉影,衝著他打了個佛手,說:“施主請說。”
唐醉影屈膝半蹲,與老和尚平視,開口說:“小師父言那兩人是捉了老師父,並且給老師父下了毒,迫使小師父聽從他們的指揮,配合他們的行動,小師父為了救人,這才逼不得已同意,那麼,小生有一問題求解,因為救人而去害人,這到底是做了壞事,還是行善積德呢?”
“嗯……”老師父沉吟一聲,雙目落在唐醉影的身上,對面這位年輕的人生的一張俊逸非凡的臉,身上透漏著一股書香之氣,說話的聲音也是溫溫柔柔的,聲音入耳,話語入心,老師父將此話反覆咀嚼之後,便又是沉聲一嘆,說:“施主說得有理,是我著相了,救人,害人,不過在一念之間,我有有何道理去責備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