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的越來越大,鵝毛一樣大的雪片隨著風飄落下來,路上的行人腳步匆匆,片刻之間,便已經所剩無幾,花枕月正走在雪中,忽然停了腳步,目光往旁邊看去,說了一句:“無憂,去買把傘吧。”
行人無處可躲雪,自然是家中而去,然而,道路兩旁的店鋪,卻是無妨的,仍舊在開著,只不過是,沒有了客人罷了,一家賣雜貨的鋪子,開著大門,掌櫃的倚在門板上,望著外面的大雪,手裡握著一個紫砂壺,看一眼雪,喝一口茶的。
上一次出來,唐醉影與任無憂兩個人是結結實實的走在雪裡面的,是半點也沒有想到,還可以買把傘來擋雪,現下花枕月提出來,兩個方才恍然,唐醉影跟著補了一句:“買兩把吧。”
任無憂再次補充:“還是買三把吧。”
於是,三個人在大雪之中,相伴走入店中,買了三把油紙傘,花枕月挑了一把梅花的,唐醉影一把蓮花的,任無憂隨便的拿了一把紅色的傘,撐開傘,走在雪中,便不用在承受這飛雪撲面的煩惱了,著實令人心情舒暢。
手上握著傘,任無憂還有個疑問,說:“花枕月,方才你不是說要帶我們去看樣東西,那是什麼,我們現在過去吧。”
臘梅之下的花枕月,面上帶著輕鬆的笑意,微抬傘,先看了一眼天空,說:“時間還早,今日有一整日的時間,莫要著急,且隨我來吧。”
說話之間,花枕月邁步上前,唐醉影與任無憂二人隨後跟上,也不知這花枕月的葫蘆裡面到底是賣的什麼藥,且先隨她去看看吧。
三個人在正街上走了一段路,然後轉進了旁邊的一條小巷子裡面,箱子裡面的路很窄,且還是七拐八拐的,叫人分不清方向,任無憂想起上次同唐醉影鑽進小巷子找松鼠妖的事情,進來的時候,全憑這唐醉影所感受到的那一股妖氣尋路,而出來的時候,卻沒有了妖氣引路,兩個人轉了個把時辰,才走出去,今天,花枕月又帶著他們鑽巷子,任無憂就開始一個頭,兩個大。
花枕月似乎看出他的想法,溫生出言:“放心好了,我能進來,就能出去的,不會迷路,且安心的跟著我走。”
既然叫跟著走,那就跟著走好了,任無憂口中嘀嘀咕咕的,腳步不停,跟上花枕月的腳步,三個人在巷子裡轉了不知道多長的時間,也不知轉了幾個巷子口,一直到轉的唐醉影同任無憂都開始迷迷糊糊的,花枕月的腳步這才停了下來。
任無憂手臂往上,看向傘外的世界,發現,花枕月將他們帶到了一處小廟的前面,廟門都沒有塗漆,門楣之上,寫著“土地廟”三個字,一般的土地廟,都是隨便的砌個小盒子,立在牆邊,還是第一次見,土地也有廟的。
花枕月看了任無憂一眼,說:“敲門吧。”
任無憂面上的表情就有些尷尬,他清楚的記得,以前花枕月叫土地出來的時候,其方法可謂是簡單而又粗暴,今日大雪天的來拜訪,還要去敲門,這般有禮貌,還是第一次,心裡想著,任無憂還是聽話的走上前,抬手拍了拍門,隨後退下來,等著裡面有人或者有仙來開門。
天上的雪一刻不停的落下來,任無憂緊皺著眉頭,晃了一下手中的傘,堆積在傘上的雪便跌了下去,落在腳邊,看著眼前動也不動一下的門,任無憂終是忍不住問了一句:“花枕月,就這麼敲敲門,土地公公真的會出來嗎?”
站在一邊的唐醉影心中也是有這樣的疑惑的,雙眉緊蹙,說:“看這模樣,平常也不似人多的模樣,咱們在這樣的天氣來訪,會不會嚇到?”
“嚇到?”花枕月傘沿往上抬,目光看向唐醉影,問了一句:“是嚇到我,還是嚇到裡面的人呢?”
這世上能將花枕月嚇到的東西,怕是還沒有出現,唐醉影抬手握拳,放在唇邊輕咳了一聲,然後抬手指向木門,說:“有迴音了。”
門裡面傳出腳步聲,不多時,木門便吱的一聲,從裡面開啟了,一個白白淨淨,唇紅齒白的小童子站在木門裡面,仰著小臉,看著三個人,看了片刻,便忽而笑了起來,脆生生的說:“可是除妖人到了,爺爺等了許久,終於是將你給等來了,快快請進!”
小童子熱情的招呼這三人,將三人讓進了裡面,而後將門又小心仔細的關上,落了門閂,手往裡面指,說:“爺爺就在裡面,冬日裡天冷,還燒了炭火呢。”
這話講得,就像是普通人家,生火過日子一般,哪裡有半分神仙的模樣,唐醉影同任無憂心裡帶著這疑惑,而花枕月卻無半分的驚訝,腳步跟著小童子,面上帶著平靜的笑容,就彷彿是真的來訪友一般,這就更加讓唐醉影同任無憂兩個人心裡面疑惑不解了。
三個人隨同小童子一起,穿過不大的院子,來到了正屋之內,屋內果然如同小童子所說的那樣,燒著一盆炭火,而炭火的旁邊坐著的卻是兩個人,一個低矮的,頭髮鬍子都是白色的小老頭,另外一個卻是個年輕力壯的小夥子,長得濃眉大眼的,看著很是歡喜,火盆上方還燒著一壺茶,茶水滾沸,咕嚕咕嚕的冒著白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