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燈龍南飛的事,小爻也是今早才知道的。
說是昨夜搭臺的工匠們為了方便施工,沿著江岸燃起許些燈籠,結果一陣陰風掃過,燈籠全都飛上天,並逐漸有序的排成一列,遠看就像一條曲折的龍身。燈龍直往南行,不一會兒便沒入夜霧,不見蹤影。看見之人無不稱奇。
面對一樁接一樁的怪事,就連小爻一介魔界中人,都開始身子冒冷,覺察到其中的不對勁了。
所謂事出反常必有妖。
約到午時,府上又來了一位訪客,不再是衙門的人,而是望族中的一位老者。
老者長鬚白髮,拄杖而來,車勝聽到稟報,立馬走門恭敬相迎,二人在花廳絮叨了一陣後,車勝忽遣人來尋謙師父,說有要事相商。
小爻與震師父留守大堂,內心一片焦躁,心知必然又有大事發生的她,只盼望謙師父能早些回來,好為她答疑。
相比她的踱步不歇,震師父卻還是閒適如常,右手依然摩搓著一雙鋼膽,執續發出帶著粘性的噪音,好像夏夜裡連綿千米的蛩音,不討厭,又忽略不了,反正她早就聽出繭子了。
半盞之後,謙師父總算歸來,但沒立馬入座,而是面色凝重地朝她反覆打量。
她一片蘭心,會意過來,直截了當地問:“師父直說無妨,你想要我做什麼?”
謙師父抖著袖子,這才坐回座上,略思慮,才言道:“午時神廟走水,別的地方都沒燒著,卻把江河神的塑像給毀了。”
她疑問:“那關徒兒什麼事?”
謙師父望了她一眼,咳嗽一聲,“神像突然被毀,可不是什麼小事,若傳揚出去,定會影響祭典的舉行,維今之計,他們打算找個活人來假扮神像。”
“這還能假扮的了?”
不光她一片驚疑,就連一直鎮靜細聽的震師父也頓住手中的動作,深目半睨,存惑地盯著謙師父。
謙師父蹙眉道:“先聽為師說完。臨江縣這裡的祭神與別處不同。入夜後,守宗祠的人會將神像請出神廟,再置入神轎,沿江遊行,沿路還有一眾巫覘誦咒護持,百姓根本無沒辨別神像真偽。”
她聽明白了這話。
夜裡視線模糊,她扮作神像,坐守神轎,有巫覘隔著,距離遙遠,百姓當然看不清楚。
只是……尋思片刻,她仍有些顧忌,不免要問:“為何找我去扮?神像不該是個男人嗎?”
謙師父抿了一下嘴,解釋道:“為師也是剛剛才知道的,臨江百姓自古供奉的泯江神明並非龍王一類,而是一位失足落水的縣主。”
“是個女的?”她剎那怔住。
謙師父緩緩點著頭說:“縣主叫泯,生前沉魚落雁,秀外慧中,卻惜所託非人,一日與夫君江心泛船時,竟被夫君與之情婦合謀暗算,跌落水中,含怨而去。死後怨氣凝鬱不散,化為水鬼作祟人間,大家為了平息她的怒氣,便為她塑身鑄廟,年年祭拜,日久竟成了庇佑一方的江河神明。”
她聽完,久久未發一語。
謙師父瞥了她一眼,又接道:“按車員外的意思,你模樣端正秀麗,與神像存有幾分相似之處,不容易露餡,而且身懷武藝,此點更是可貴……一切都憑你自己拿主意,不想去的話,為師替你回絕了便是,畢竟這事還是存有一定風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