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五點鐘,我起的麻溜的早,老磁器口溜一圈,拎著保溫桶帶兩碗豆汁,大興衚衕逛一圈,來兩碗同麵茶,二十年沒變過的味兒,3塊錢給一大碗,周圍的街坊鄰居經常帶著保溫桶外帶。
這東西,小米麵的清香,麻醬的醇香,芝麻的焦香都拿捏的恰到好處,鹹香不齁。
完事了黑窯廠走一道,來幾個糖油餅,這地方的糖油餅,是四九城最紅的糖油餅了!
見天兒早上七點就開始排大隊,差不多九點多就能賣光了,餅厚糖多,現炸的又熱又香!
燒餅夾糖油餅配豆腐腦兒也是絕了。
這東西我最愛吃了。
回衚衕,已經七八點鐘了,那胭脂已經過來伺候老東西起了,老黑魚端著盆盆罐罐的在邊上伺候著。
我趕緊的把買的東西都給盤送上去。
“九爺,早點來咯。”
九爺聽著我的話,就瞥了一眼桌子上的豆汁,他端起來先是聞一聞。
聞到那酸臭的味了,他才滿意的笑了笑,拿著勺,小小的沿著拿碗沿子刮一圈,把那欠皮啊給清理了,這才大口大口的喝起來。
喝的那叫一個香。
我是看不懂的,這豆汁啊,不是豆漿,那他媽酸臭的跟屎糞窯子裡的隔夜的味差不多。
我真不知道這老四九怎麼那麼愛喝。
還有那什麼同麵茶,看著那一碗的黑黢黢的東西,我頭都疼。
我就愛吃那糖油餅配豆腐腦,又甜又香,跟那黃花大閨女的春花雨露似的,嘗一口,美一天。
九爺坐下來之後,就問我:“打算怎麼著啊?”
我立馬拿了一個糖油餅蹲在門口,咬了一口,笑著說:“按規矩來,我面子給足了,他給臉不要臉,那肯定往死裡殺他啊。”
九爺說的是姓周的那王八蛋的事,這王八蛋自己為非作歹,被我給教育了,我給足了他面子,點到為止,按照道理說,他應該願賭服輸,親自擺席,給王老闆道歉,把這樑子給結了。
但是這狗東西,非但不知道好歹,居然還找人來挑筋,這事,是可忍孰不可忍。
這挑筋啊,是行裡的一種活計,特別的狠毒,行裡有三挑,挑筋,挑腸花,挑眼簾子。
他不要你命,但是勝過要你命。
人腦後把子上有兩根筋,他把你這兩根筋給割了,你整個人就廢了,全身上下就一個腦殼子可以用,其他地方全部癱瘓。
昨晚上那挺子都到我腦後把子了,要不是老黑魚一直跟著我,今天我就是個廢人了。
所以這個仇啊,我是一定要報的。
九爺嗯了一聲,放下手裡的豆汁,嚐了兩口鹹豆角,一邊嚼吧著一邊跟我說:“與人鬥千呢,要知根知底,摸清楚對方的底,知道對方弱在什麼地方,然後一刀挑下去,但是記住了,凡是留三分餘地,傷財不取命。”
我嗯了一聲,我說:“九爺,我會拿捏分寸。”
千門從來不取人性命,不管跟對方有什麼仇怨,牌面上,最多見紅,留下來點什麼東西,這就結果了恩怨,傷財取命,從來都不是我們的目的,不是我們慫,而是,教育別人循規蹈矩才是我們的目的。
突然,九爺手裡的筷子立住了,我一看,心裡就有點奇怪,我就看著他的耳朵動了一下子。
隨後九爺就說:“老黑啊,我這臉,有日子沒颳了吧?喚進來,給我刮個面。”
“行嘞,九爺。”
老黑魚說著,就出去了,我聽著就納悶了,他怎麼知道剃頭的要來呢。
突然,我耳朵一動,就聽著一聲清脆是聲,由遠及近而來,那聲啊,是兩金屬撞擊到一塊,發出的特別有辨識度的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