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坊裡的匠人一聽就急了。
這可是他們代代相傳的秘密啊,只有孫老爺和孫小姐才知道,就這麼被白家小姐說了出去。
以後人人都知道了這個做法,白家筆齋關張,他們這群匠人不也沒月錢拿了?
孫蓮意昂頭,驕傲地說出了孫家的決定:“咱以後除了做毛筆,再開個成衣作坊。”
作坊匠人們面面相覷。
孫蓮意:“淆城那邊的綢緞莊被知州查封了,這大冬天裡,大家都沒衣服穿。若我們趕著寒冬到來之前,將這些黃鼠狼的毛打成裌衣賣出去,一定能比毛筆賺得更多。等春天來了,咱就賣別的,什麼披風啦布鞋啦腰帶啦。什麼賺錢賣什麼!”
“可是,這些毛連原本供應白家筆齋都不夠,要是主家詢問起來。”
孫蓮意道:“這你就不用擔心了。城裡那麼多人連飯都沒得吃了,怎麼還會來買毛筆呢?你們只管做就是了,新鋪子的地段我都瞧好了!”
……
孫家作坊的某間屋子裡。
綠茶清香四溢。
白牡丹端著茶杯,吹了吹熱氣,見小萌萌抓起茶餅猛得咬了一口,急忙阻止:“茶餅不能這麼吃,會噎到的。快喝口茶順順。”
小萌萌點頭,等阿孃吹冷了茶,接過來喝了一口,滿足地哈了口氣。
嬤嬤的手藝真好!
茶餅很鬆,很沙,多咀嚼幾下,嘴裡鼓鼓囊囊的。
光吃茶餅是會噎,還會覺得寡淡,但配合喝上這一口綠茶後,滿嘴都是茶香,連茶餅的豆香氣也變濃郁了。
高老嬤年輕時流離失所,被白牡丹的母親收留後,一直忠心耿耿地守在作坊裡。
白老夫人不貪吃食,倒是白牡丹愛極了這清淡的味道。
每次她來作坊,都會纏著高老嬤抽出時間,給她做茶餅。
她也不講究,無論是怎樣的綠茶,什麼味道的豆餅都能滿足她。
高老嬤便一年到頭都備著綠茶和豆渣,等白家小姐一來作坊裡,就跑去給她做現場的。
將茶餅揉成團,分割成小餅放進爐子裡烘烤,不過一刻鐘的時間就能做好。
等白家小姐巡查完作坊,正好過來吃。
不過今天,她們沒有大張旗鼓地巡查作坊,只趁著匠人們忙碌的時候,悄悄溜進屋裡,歇息了好一陣了。
高老嬤和她們聊了好一會兒,才聽見孫蓮意來了,還在外面大放厥詞。
她幾次想衝出去制止,都被白牡丹拉住了。
這會兒,高老嬤忍不住了,蹙眉道:“白小姐,咱可不能任由她再胡說八道了,老奴去將她趕走!”
“嬤嬤不必出面,她到底是這作坊的少東。”白牡丹就著清茶吃了一小口茶餅,笑著讚道,“嬤嬤的手藝真是越來越好了。”
她眼睛亮晶晶的,一邊喝茶,一邊從視窗望向外面,那眼神分明是在等待著什麼。
門外又傳來了好幾個人的附和聲,表示自己願意跟著孫小姐做事,一定能賺大錢。
不愧是孫蓮意,平日裡一定說多了宗家的壞話,否則怎麼會有這麼多忠僕這麼輕易的就背叛白家?
高嬤嬤一臉為難看了看白牡丹,見她跟懷中小孩說說笑笑,好像並不在意似的,皺眉說:“白小姐,這姓孫的不是好東西啊,主家還是得快些將作坊收回去才行。
“孫家是咱東家沒錯,可咱是白家的人啊。這賣身契,銀錢、屋舍都是白家給的,還有我兒子,也要託了白老夫人的福,才能在京城鋪子裡找到活幹。孫小姐這樣說,就是用白家的人,賺他們孫家的錢,最後賺來的錢,會不會跟咱分就不知道了……按照那摳門的脾性,可不見得會分給我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