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時分,農忙季結束了的鄉間一派悠閒,老人們在曬著太陽,小孩子們競相追逐打鬧,有手藝的人們在忙著幫村子裡整修房屋,添置傢俱,所有人都充滿了歡聲笑語。
這裡是薩摩藩距離海邊不遠的一座小村子。
村老坐在屋子門前,看著眼前的一切,又想到了從前戰爭時期的恐怖場景,心中感慨不已。
現在雖然秋稅很重,可是在交了稅以後,剩下的糧食加上一些野菜、樹皮,再打些魚,也能勉強度日了,只要不打仗,老百姓們還是能想辦法讓自己餓不死的。
一陣奔騰的馬蹄聲踏破了鄉村的寂靜,有經驗的老人都知道,這是大隊的騎兵在馳騁,雖然不知是哪位大人家的旗本,可是能夠發出如此巨大的響聲,那絕對是一支非常龐大的隊伍。
老人們連忙招呼全村的人回家躲避,決不可衝撞了武士大人們。
同時在村老的指揮之下,遠處山坡上的一棵樹上被拴上了一條紅色的絲帶,這是在向村外山上採集野菜、樹皮的女人們發訊號,等她們向村子裡面回來的時候,就會知道村子裡不安全,會暫時躲避一下。
而村子裡剩下的女人們,全部藏在屋子裡不敢出聲。
這是村老,這個大半生都活在戰爭中的幸運兒,能夠為村子做出的一點有限的安排,剩下的就只能聽天由命了,希望這只是路過的一支軍隊,不會發現這裡隱蔽的村子。
趙慶宇用雙腳控制著戰馬,騰出來的雙手拿著一幅地圖,在顛簸的馬背上仔細辨認著,“地圖上顯示,這裡應該有一座小村子的,怎麼還沒看到呢。”趙慶宇有些著急。
這一次是在敵國的土地上進行長途奔襲,可容不得半點閃失,一旦走錯了路,不但會讓自己的手下陷入敵軍包圍,還會打亂將軍的作戰計劃。
仔細看著,趙慶宇發現不對了,地圖上那村子在大路旁邊,可居然還標註著一條蜿蜒的小道,這是怎麼回事?這裡沒有小路啊。
可是隨著眼神掃到兩處丘陵之間不寬的縫隙後,他笑了,那裡的草長得不對,雖然正中間的雜草還很茂密,可是在其中一座丘陵的緩坡處,還是有人類長期行走的痕跡。
趙慶宇一馬當先,向那裡飛奔而去。
在拐過一道彎之後,眼前豁然開朗。一座村莊出現在了眼前。
“呦呵,這地形選擇的有點意思啊,要不是地圖是鷹隼偵查提供的,恐怕外來的人很難找到這裡。”
見到前面出現的村子後,趙慶宇打出了手勢。
傳令兵立刻拿起銅號,吹響了一個長長的音節。
馬隊慢慢減速,最終在村子外停住。
趙慶宇右手再次打出手勢,全體立刻下馬戒備,1排1班作為先鋒,兩個小組交替掩護著進入村子。
不一會,村老顫顫巍巍的帶著幾個穿著破爛的小夥,扛著幾袋子糧食走了出來。
村老看著眼前百多號人,居然每人至少3匹馬,心中就是一寒,哪裡來的武士如此豪奢,活了這麼長時間,還是第一次看到這種情況,恐怕是要出事啊,武士老爺們的戰爭,和自己村子無關,可是戰爭一開,恐怕就身不由己了。
“武士老爺,小的們願意為大人們投效一些軍糧,還請老爺開恩。”說著就跪在地上叩起了頭。
通譯在一旁翻譯了村老的話,雖然話沒有說全,但趙慶宇聽懂了老人話裡的意思,看來這又是一個從戰亂時代活下來的人。
看著老人的臉,趙慶宇也不好受,輕輕扶起了老人,讓通譯告訴村老,自己不需要大米,讓他把村子裡的豆料全部拿出來。
老人被扶起來時,簡直不敢相信,天下怎麼可能有這麼好脾氣的武士?居然會過來扶自己一個賤民,在聽到通譯的話之後,又感覺自己想多了,還是和其他武士一樣的貪婪,但是他絲毫不敢忤逆這些“武士大人”,只得從命,叫幾個小夥子再回去吧豆子搬來。
等到東西搬來了,村老戰戰兢兢的等候著“武士老爺們”的下一步裁決,並不斷的在心中向神佛祈禱著,這些“武士老爺”不要獸性大發,進到村子裡面去禍害姑娘們,甚至是屠村。
趙慶宇可沒工夫去關注之村老的想法,命令連裡的後勤士官上來稱量了豆料的重量,然後按照市價,把6枚己方鑄造的銀元塞給了村老。
銀元是用壓制勳章的機器壓製的,正面印著一兩兩個漢字,背面則是一隻展翅翱翔的鷹隼形象,邊緣還有防止別人用銼刀刮銀子的齒輪型印記。
這是陳信明目張膽刮取這個時代利益的一種手段,本來民間交易一兩銀子的價格,說的是官造的上好銀子,其他成色不好的銀子還要加上火耗,多給一些差價。
而陳信鑄造的銀元,一枚雖然也是一兩重,而且還堂而皇之的印上了一兩兩個大字,可是實際銀子只有七成,剩下的三成那是其他金屬。
在這個時代大明的重要商業城市,能夠有技術識別出銀元的成色不對,可是在其他地方,倭國、朝鮮、等絕對不可能檢測出來。
等到以後這種銀元使用的量大了,自動的從民間流入大明瞭,到時候這種方便快捷的銀元,恐怕那些商家寧遠吃點虧,也會忍耐下來。
畢竟相較於銀元所帶來的方便,這一點點的損耗也不算什麼了。
這樣一來陳信勢力在交易的時候,每鑄造出一枚銀元,就淨賺三成的毛利,這簡直就是坐在家裡數錢。
交了銀元之後,趙慶宇立刻開始招呼眾軍官和士兵忙活起來了。
“全體輪換著餵馬、吃飯,快、快、快,都行動起來,活動活動筋骨。”
村老拿著暗銀色的銀元,有些不敢置信,悄悄掐了自己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