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5章怒懟賈代善下）
聽到張慧這絲毫不客氣的言語，賈代善隻覺一股怒火在胸膛中翻騰，幾乎要衝破天靈蓋，他猛地一拍身旁雕花繁複的炕桌，那桌上精致的茶具都為之震顫，發出清脆的碰撞聲，怒意盎然地喝道“好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張氏女，張家便是這般教養女兒，出口便是傷人利箭嗎？！”
張慧聞言，冷笑一聲，直視著賈代善那雙幾乎要噴出火來的眼睛，聲音雖不高亢，卻字字清晰，擲地有聲“國公爺此言差矣，張家曆來以詩書傳家，注重德行修養，斷不會教養出那般算計親族的不肖子孫。
倒是國公爺您，身為一家之主，言行舉止皆應為後輩楷模，今日之舉，未免有失公允和風度。”
賈代善被張慧這一番話噎得半晌無語，臉色由紅轉白，再由白轉青，活像一隻被踩了尾巴的貓。他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自己會被自己的兒媳指著鼻子罵他有失風度和公允。
此刻，他隻想要狠狠教訓一下眼前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婦人。可是，想到幼子的歎息，孫子的眼淚，賈代善也隻能把所有的怒火咽下肚子。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壓製住心頭的怒意。等到賈代善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他的眼中已是清明一片，仿佛剛剛的事情壓根就沒有發生過一般。
“我手裡有一些傳世的孤本，最近我有意為這些孤本尋一個愛惜它們的主人。你出身世家大族，書香門第，可有什麼好的建議嗎？”賈代善緩緩開口，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柔和，仿佛是在與一位老友閒談。
張慧聞言，心中微微一動。她自然是知道那些傳世孤本的珍貴，每一本都是無價之寶，能夠一睹其真容，對於任何一個愛書之人來說，都是莫大的榮幸。但她也清楚，賈代善此舉必然有目的，不會輕易將孤本拱手相讓。
張慧輕輕抿了抿唇，目光在賈代善那看似平靜無波實則暗藏機鋒的眼眸上停留了片刻，隨即淡然一笑，道“國公爺手中的傳世孤本，自然是珍稀無比，不說收藏了，便是能一觀，就已經是人生一大幸事。
不過，兒媳雖愛書，卻也知書亦有道，非其主不可輕傳。國公爺若有心為這些孤本尋一良主，還需細細考量，看其是否真正懂得珍惜與傳承。”
賈代善聞言，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他就知道，沒有任何一個讀書人，能夠拒絕那些孤本珍籍。
“哦？那依你之見，何為真正懂得珍惜與傳承之人？”賈代善故作隨意地問道，實則心中已暗暗留意張慧的回答，試圖從中窺探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張慧見狀，輕笑一聲“國公爺心中想必早就已經有了答案，又何需兒媳多嘴呢？”
賈代善聞言，心中不由咯噔一聲，他不動聲色的說道“前些年，老夫曾聽說赦兒大張旗鼓的搜尋各家藏書，不知可確有此事？”
張慧淡淡一笑，不以為然的說道“老爺前些年確實迷上了古籍珍玩，後來被當今訓斥玩物喪誌後，便擱置到了一邊。
今日若非國公爺提及此事，兒媳怕是早就忘了這茬了。”
看著張慧這副不以為然的樣子，賈代善暗暗握緊了拳頭，繼續笑道“赦兒家的，親家一把年紀了還要操心著偌大的問心學堂，一定很辛苦吧？”
張慧聞言，心中微微一動，麵上卻是不顯，依舊保持著那淡然自若的笑容，輕聲說道“國公爺謬讚了，家父一生致力於學問的傳播，雖辛苦卻也甘之如飴。”
賈代善目光深邃，仿佛要看穿張慧的內心，他緩緩說道“問心學堂名聲在外，老夫也有所耳聞。老夫也曾聽人說過藏書乃是一座書院的底蘊，你難道就不想為問心學堂增加一些底蘊嗎？”
“問學堂乃是家父一生的心血，兒媳自然也是希望它能夠越來越好。隻是，家父曾教導過兒媳，這個世上從來就沒有白得的好處，想要得到什麼樣的回報，就必須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再說，兒媳也不覺得國公爺是那等會輕易讓人占便宜之人。兒媳隻怕是這邊拿了您的孤本珍籍，那邊就要被國公爺您提出什麼難以達成的條件。
兒媳不過是一弱質女流，張家也不是什麼大富大貴權勢滔天之輩，如何能承受得起國公爺您那等厚重的‘報酬’？”張慧的話語中帶著幾分自嘲與諷刺，眼底裝滿了對賈代善的警惕。
賈代善見狀，沉默片刻，緩緩開口道“這些年老夫時常想，若是當初沒有縱容史氏和賈政，國公府會不會是另一番天地？
可是大錯既已注成，老夫就是再怎麼後悔也是無濟於事。”
迎著張慧諷刺的目光，賈代善繼續說道“我知道你和赦兒心中有恨，我也不妄想你們能放下這份恨，重新接納賈政一家。
隻是稚子無辜，我希望你和赦兒能看你祖父祖母的麵上，給珠兒那孩子留條生路。”
聽到這裡，張慧忍不住笑了起來，她冷聲打斷了賈代善的話“國公爺，您是不是弄錯了一件事。這些年，將軍府同國公府一直都是井水不犯河水，我和賈赦更是從未對國公府的人出過手。
您與其在這裡同我說這些沒用的，不如想想怎樣約束國公府的人，彆再讓他們惹出什麼是非來。”
賈代善沒想到張慧會如此直接地反駁他，臉色頓時沉了下來。但他很快又恢複了平靜，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讚賞。
“即使如此，張氏，老夫也不同你拐彎抹角了。老夫有意用國公府所有的藏書，為賈珠換一個進入問心學堂的名額，不知你意下如何？”
張慧沒有回答賈代善的問題，而是問道“兒媳有一事不解，不知國公爺能否為兒媳解惑？”
“什麼事？”
“為什麼一定要選問心學堂？亦或者是，您為什麼一定要讓賈珠同張家和將軍府扯上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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