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二猛地從椅上彈起，眼神裡滿是驚惶與急切，如同無頭蒼蠅一般在書房內來回打著轉，嘴裡還喃喃自語道：“完了，完了，這下是真完了！”
“老爺，您……您沒事吧？”看到薛二如此失態，小廝不由心中一驚，忙戰戰兢兢地湊上前，顫聲問道。
薛二猛地停住腳步，像是找到發泄的口子一般，一把拽住小廝的胳膊，力氣大得幾乎要把小廝的骨頭捏碎，瞪大了眼睛吼道：“我能有什麼事？現在有事的是咱們薛家！你，立刻帶人去攔下黃掌櫃一行人。若是……若是黃掌櫃他們已經同暹羅的人接上了頭，你們……你們就扮作海匪，直接將他們都殺了！”
小廝嚇得臉色煞白如紙，雙腿一軟差點癱倒在地，被薛二死死拽著才沒倒下，他帶著哭腔顫抖著說：“老……老爺，這……這可使不得啊！那人可是……可是黃老掌櫃啊！”
薛二雙眼通紅，如同瘋魔了一般，又用力晃了晃小廝，怒吼道：“不這麼做還能怎麼辦？今夜的行動若是被賈赦他們給撞破了，咱們薛家可就全完了！橫豎都是死，倒不如拚上一把，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
小廝見狀，眼底閃過一抹糾結，最後還是硬著頭皮說道：“老爺，您先冷靜一下。黃掌櫃他們奉的是大老爺的令，與您有什麼關係？
不出意外還好，若是真的有了什麼閃失，老爺您也正好大義滅親不是？！”
薛二聞言，像被兜頭澆了一盆冷水，瞬間愣住，隨即臉上浮現出極度的憤怒與難以置信，他揚起手“啪”地一聲重重扇在小廝臉上，怒罵道：“好你個吃裡扒外的東西！竟敢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來！那是我親長兄，薛家是一體，他若有事，我能獨善其身？你莫不是被什麼人收買了，故意來害我！”
小廝被這一巴掌打得摔倒在地，嘴角滲出血絲，卻顧不上疼，連忙爬起來跪地求饒：“老爺息怒，老爺息怒啊！小的絕無此意，隻是想著如今局勢危急，若真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總得有個保全老爺您的法子啊。”
薛二氣得渾身發抖，指著小廝的鼻子道：“保全我？若薛家沒了，我還保個什麼全！你這蠢貨，給我滾出去！”
小廝嚇得連滾帶爬地往書房外退去，剛到門口，卻又被薛二叫住：“回來！”
小廝渾身一顫，緩緩轉過身，低著頭不敢看薛二。薛二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冷聲道：“你剛才的話雖混賬，但眼下也確實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說到這裡，薛二停頓了一下，他深深看了小廝一眼，輕聲道：“你們一家子的身契都握在我手中，所以，應該怎麼做就不需要我教你了吧？”
小廝聞言，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重重給薛二磕了幾個頭，沉聲道：“老爺放心，小的全家性命都係在老爺身上，定當拚死為老爺辦事！”
薛二微微眯起眼睛，盯著小廝看了半晌，才緩緩開口：“起來吧。記住了，隻有老爺我好過了，你們的日子才能過得下去。”
小廝再次重重叩了幾個頭，啞聲道：“奴，多謝老爺栽培！”
薛二見狀，滿意的點了點頭，笑道：“嗯，如此，你便退下去吧。”
小廝如蒙大赦，又連著磕了幾個響頭，這才戰戰兢兢地起身，倒退著往書房門口挪去。
待到小廝離開後，薛二方才收起臉上的表情，對著暗處吩咐道：“想辦法將那杜若約出來，然後裝作不經意間將今夜的事情泄露出去。”
“是。”過了半晌，一道沙啞的聲音方才從暗處傳來。
話說黃掌櫃自拜見王太監，並奉上孝敬後，便一直心神不寧，似是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一般。
好不容易捱到了約定的日子，黃掌櫃帶著商行的人，腳步匆匆又帶著幾分忐忑地朝著碼頭方向走去。一路上，他時不時地左右張望，生怕有什麼意外發生。
到了碼頭，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海風裹挾著鹹濕的氣息撲麵而來，吹得人衣衫獵獵作響。黃掌櫃眯起眼睛，借著船上的微光仔細觀察著四周。
就在這時，一個身形鬼祟的人從一旁的陰影中閃了出來，壓低聲音問道：“可是薛家黃掌櫃？”
黃掌櫃心中一緊，忙點頭應道：“正是，閣下可是那邊派來的？”
那人微微點頭，眼神中透著一股警惕：“跟我來，此處不便多說。”
黃掌櫃猶豫了一下，還是跟著那人往碼頭深處走去。繞過幾個堆滿貨物的倉庫，來到一處偏僻的角落。那裡早已站著幾個身形高大、麵目冷峻的人，一看就不是善類。
黃掌櫃趕忙點頭道：“茶葉，絲綢，瓷器等，都已裝船。隻待我們家主一聲令下，就會駛出碼頭。”
那人聞言，眼底閃過一抹笑意，黃掌櫃見那人眼底笑意，心裡卻沒來由地一緊，總覺得這笑裡藏著些說不出的詭異。
那人緩緩踱步到黃掌櫃麵前，雙手抱在胸前，慢悠悠道：“黃掌櫃，你們薛家這次辦事倒還算利落。不過，我們大人還有一事相求。”
黃掌櫃心中“咯噔”一下，強裝鎮定道：“不知還有何事？我們薛家與貴方合作已久，但要貴方要求，定當全力以赴，隻是還望貴方莫要太過。”
那人嘴角一勾，露出一絲意味不明的笑：“倒也不算過分。隻是我們有一批貨物，需要貴家主護送進京都罷了。”
黃掌櫃眉頭緊鎖，心中疑慮更甚，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道：“這……送往京都倒也不算難事，隻是不知貴方這貨物是何來路？又為何非要我們薛家護送？畢竟如今京都局勢複雜，稍有不慎便可能招來大禍。”
那人眼神微眯，閃過一抹寒光，卻很快又恢複那似笑非笑的模樣：“黃掌櫃，你隻需知道這貨物對我們極為重要便可，來路你無需知曉。至於為何選你們薛家，自然是有人同我們大人舉薦了你們薛家。當然，還請薛家主放心，隻要薛家能將這批貨平安護送進京，日後好處自然少不了你們薛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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