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施施而來的杜若,薛二眼底劃過一抹暗色,轉瞬即逝,臉上旋即堆起虛浮的笑意,起身拱手,聲音裡帶著幾分刻意討好:“大人,可算是把您給盼來了,不知您家主子可有什麼吩咐?”
杜若神色平靜,目光在薛二臉上掃過,又不著痕跡地看了看那還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小廝,不緊不慢道:“薛二老爺,你同我家主子雖說是同出金陵,可這金陵城的人海了去,我家主子哪有時間一一會見。
您若是沒有什麼要緊的事兒,就先回去吧。待我家主子哪天得了閒,再召您前來敘話也不遲。
您也知道,我家主子公務繁忙,若是因為您耽擱了公事,可就不是您能夠承擔了。”
他故意拖長了尾音,微微停頓,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觀察著薛二的反應,仿佛在等待一場精彩表演的開場。
薛家雖是商賈,可因著祖上曾出過一位紫薇舍人,再加上皇商的名頭,平日裡在地方上也算是風光無限,薛二何時受過這般冷遇。
他臉色微微一變,眼中閃過一絲慍怒,但很快又強壓下去,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道:“大人教訓的是,是在下疏忽了。在下隻想著同鄉之誼,一時失了分寸,還請大人莫怪。”
薛二說著,便從袖袋中掏出一個荷包,小心翼翼的塞到了杜若的手中。
杜若見狀,故意當著薛二的麵捏了捏荷包,隨即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嗬嗬,不愧是皇商薛家,這出手就是比一般人大方。”
薛二見杜若收下荷包,還露出這般神情,心中那顆懸著的心稍稍落了地,忙不迭地賠著笑:“大人說笑了,不過是一點小小心意,還望大人能在貴主子麵前多多美言幾句。我薛家能有如今這局麵,全靠諸位大人提拔。”
杜若卻將荷包在手中輕輕拋了拋,似笑非笑地看著薛二:“薛二老爺,您這誠意是有了,可這事兒啊,還真不是三言兩語、一個荷包就能解決的。我家主子平日裡最煩那些拿點好處就想辦大事的人,您這突然來這麼一下,要是傳出去,我家主子可不好做。”
薛二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心中暗叫不好,沒想到這杜若如此難纏,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額頭上也冒出了細密的汗珠,趕忙解釋道:“大人,這……這隻是我的一點心意,絕無他意。隻是想讓大人知曉在下的誠意,在貴主人麵前能提及薛某一二。”
杜若收起那玩味的笑容,神色變得嚴肅起來:“薛二老爺,我自是理解您薛家的難處,可我也得為我家主子考慮不是。
你來之前也該打聽打聽,滿京都誰不知我家主子同王氏不睦,而貴府又一向同王家親近……”
杜若停頓了一下,發出一聲冷笑:“薛二老爺,您這算盤打得未免也忒響了些吧!”
薛二聞言,麵色不由一變,忙對杜若拱手道:“大人這話可是冤枉死在下了,自家父仙逝後,薛家的一切事物皆被長兄牢牢掌控著,我雖是薛家的二老爺,卻連個得臉的奴才都不如啊。
若非先父留下老人護著,我怕是連性命都保不住,又哪裡有膽子前來算計貴主人?
此次前來求見,實在是走投無路了,想著貴主人能念著先祖的情誼上,給指條明路啊!”
他一邊說著,一邊偷偷觀察杜若的神色,見杜若依舊神色冷淡,心中一橫,繼續說道:“大人,我知道薛家與王家過往甚密,讓貴主子心中不悅。可那都是長兄的主意啊,同在下一點關係也沒有。
在下雖多次勸他莫要過於依賴王家,以免日後陷入被動,可他根本不聽我的。
若是……若是貴主人願意指點一二,日後薛家定然為貴主人馬首是瞻!”
聞言,杜若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道:“薛二老爺放心,若是有機會,小人定然會在主子麵前替您美言一二。隻是,您今兒來的實在不湊巧呢。”
杜若故意拖長了尾音,目光在薛二臉上緩緩掃過,嘴角噙著的那抹笑意透著幾分神秘莫測:“我家主子今日有極為重要的貴客到訪,此刻正與貴客在書房內密談,連我這貼身伺候的人都被支了出來,不得靠近半步呢。”
聽到‘貴客’二字,薛二不由眉頭一跳,他忙再次將一個荷包塞到杜若手中,諂笑道:“小小心意,不成敬意,還望大人笑納。”
杜若手指輕輕捏了捏荷包,輕飄飄的重量使得他臉上的笑意愈發濃鬱了幾分。他卻並未立刻將荷包收起,而是慢悠悠開口道:“薛二老爺這心意倒是夠足,隻是這貴客身份著實特殊,就連我家主子都要謹慎對待,想必這商談的事情一定非同小可。”
薛二聽出杜若話裡有話,額頭上瞬間又冒出一層細密的汗珠,他趕忙解下腰間的玉佩,雙手遞到杜若麵前,笑道:“還請大人明示。”
杜若從薛二手中拎起那枚玉佩,隨意的拋了幾下,然後伸手指了指天,輕聲道:“要變天了,小的就不耽誤薛二老爺回府收衣服了。”
薛二聞言,麵色巨變,當下也顧不上其他,隻來得及對杜若抱了一圈,便匆忙離開了賈府。
待到薛二一行人離開後,杜若一臉嫌棄的將玉佩扔了候在暗處的門子,道:“拿出你們在京都的排場出來,把大門給我看好嘍!”
門子忙不迭地雙手接住那被扔來的玉佩,臉上堆起諂媚的笑,一邊將玉佩小心地收進懷裡,一邊點頭哈腰道:“杜爺放心,小的們定當把大門守得嚴嚴實實,保管連隻蒼蠅都飛不進去!”
自賈府回來後,薛二的心就猶如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沉甸甸地墜著,每跳動一下都伴隨著尖銳的刺痛。杜若的那番話,像一塊巨石橫亙在他心頭,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他坐在昏暗的書房內,燭火搖曳不定,將他的影子拉得老長,在牆壁上扭曲變形,好似他此刻混亂又焦慮的心境。手中緊握著一塊手帕,已被汗水浸濕,他時不時用它擦拭著額頭上不斷冒出的冷汗。
“老爺,黃掌櫃他們已經按照預定去了碼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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