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家新院,張燈結彩,紅綢高懸,無不洋溢著喜慶的氛圍。房簷下掛滿鎏金燈籠,灑落的晨光映出對對顛倒鸞鳳,繾綣鴛鴦;熱烈紅火的“喜”字貼滿雕花窗格,拖長的影子,彆有一番花團錦簇。
影子,也有色彩。
紫汪汪,黏膩膩,從大門一路蜿蜒至最紅最豔的房間內。
與之相伴的還有連濃鬱的花香遮掩不住的腐朽惡臭,令聞之者紛紛竄逃,唯恐避之不及。
雜亂的腳步聲引來在休息的唐若弘的好奇,他推開門,混雜的氣味給他的嗅覺一個猝不及防的衝擊。
他循著氣味的來源追蹤,看到地上拖行過的紫黑色血跡。
隻見一片樹葉剛好飄落覆蓋住一滴鮮血,刺啦一聲,樹葉頓時化為泡沫。
唐若弘隨手拉住一個下人,問道:“出了什麼事?”
下人支支吾吾,也不清楚具體的情況:“不,不知道。”
“不知道?”他又叫住另一個從旁邊走過的護院,“你呢,你也不知道?”
護院稍顯冷靜,但是也不敢靠得太近:“大小姐回來之後就這樣了,屬下暫時不清楚發生了什麼。”
“大小姐?她出去過?”
“是。”
“何時?”
“屬下不知。”
“那她現在人在哪裡?”
“有人看見她扶著一個受了傷的人進了……”
“進了哪裡?”
“進了……”護院吞吞吐吐,聲音越來越小,“進了,您,大婚的房間。”
那是這座嶄新宅邸裡最寬敞最通透最華麗的房間,也是唐若弘悉心布置,留待成親那日與秦蓁蓁同享的嶄新婚房。可是此刻,他喜歡的人卻帶著另一個來路不明的人闖了進去,提前破壞了那份完整,也擊碎了他最後一絲期待。
唐若弘一臉苦笑,吩咐道:“找些人把血跡清理乾淨,切記不要直接接觸,免得中毒。”
交代完這件事,他又裝出一副毫不知情、毫不在意的樣子,走到了婚房外。
房門緊閉,卻無法擋住從房間裡散發出來的令人作嘔的氣味,酸中帶苦,苦中帶鹹,就像是往在烈日下暴曬三天的腐屍上澆了一盆變質的果汁似的。
唐若弘捂住鼻子,但還是忍不住連連作嘔。
扒開一道窄窄的窗縫兒,映入眼簾的是跪在婚床邊的秦蓁蓁以及半臥在床上一張不人不鬼的臉和一具似人非人的身體。半邊潰爛的臉,一隻靠假肢填補萎縮的手臂,乾癟的胸,鼓脹的腹,血跡斑斑的腿還有一對畸形的腳。
這樣的畫麵比氣味更令人惡心,惡心到唐若弘心中再多懷疑都無法繼續直視那人。
他轉過身去,隻用耳朵去聽裡麵的對話。
“懷瑾,你的傷,疼嗎?”秦蓁蓁焦慮的詢問,溫柔的語氣裡儘是關心。
“明知故問!你來試試!”風懷瑾的態度極其惡劣,充滿了憤懣和不耐煩。
“不是去找玉棺嗎?怎麼會和那個姓風的遇上?”秦蓁蓁被罵之後不僅不生氣,聲音反而更加嬌柔,更加楚楚可憐,“難不成玉棺被他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