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壇。”
“你們穀主酒量如何?”
“嗯……”羽金猶猶豫豫,怯生生地往房間裡探了半頭,“穀主心情好的時候隨時都會喝醉,心情不好的時候卻是千杯不醉。”
“他怎麼跟彆人反著來?”
曉風略感意外,但是轉念一想倒也正常,心情好的時候大多不需要太多防備,讓自己輕而易舉醉倒也是種放鬆和自在;而當他心有所思的時候,周遭種種都會變成危險,越想醉越不會讓自己醉。
這才更貼近風無垢的性格。
如此下去,十壇酒怕是不太夠。
不夠也好,真要是醉了還更耽誤大事。
“風姑娘,你還是勸勸穀主吧。”羽金憂心忡忡,“跟在他身邊十幾年,還從沒見過他喝酒喝成這個樣子。”
“什麼樣子?”
“不快樂,不難過。”
“不懂。”曉風很難理解,人生大多數時候都是沒有悲歡和喜怒的,不快樂是常態,不難過更是常態。
羽金靠在門邊,一邊看著風無垢一邊向她解釋道:“穀主向來自持,喝酒大多是為了宣泄難以壓製的情感,大喜或大悲。每年中元節那天,他都會喝很多酒,一個人在漆黑的無晝穀獨自神傷。”
神傷。
她說得如此隱晦,畢竟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風無垢的眼淚隻有他自己看得見。
中元節。
的確是個大悲的日子。
羽金總是不懂,隻當是鬼節的祭奠;曉風卻很清楚,在這一天裡,唐天毅失去了愛子,風無垢失去了此生最愛之人。他人生兩次最痛的時刻,皆是在這一天裡。
“可他現在,哪裡是在宣泄,分明是在壓抑。”
壓抑他不該在此刻滋生的任何情感,任何會動搖他心性、左右他抉擇的情感。
曉風自然看不到這些,她靜靜聽羽金說著風無垢的不同,平靜如水的內心掀不起一絲波瀾。
“風姑娘,你的話穀主多少還能聽進去些,好歹勸他兩句,就當是我懇求你了。”
羽金她拉著曉風的手,眼睛裡充滿期待和哀求,她將自己的姿態放得極低,好像為了風無垢什麼都願意做。
曉風心疼得看向她,縱使了解過他們之間的過往,依然無法理解她對風無垢的忠誠和愛戴:“一頓酒而已,你何苦搞得如此嚴重?”
羽金卻說:“一頓酒能映出穀主的心,他的心陷在痛苦的掙紮裡,你叫我如何能不擔心?”
她湊到曉風耳邊,用極其輕柔的聲音對她說著:“雖然我不知道穀主對令堂的感情究竟有多麼深厚,可我知道你在他心裡是有分量的。因為你的存在令他……”
曉風沒有讓她把話說完,她知道羽金想要表達的意思是什麼,奈何羽金永遠不可能明白她和風無垢之間發生過的種種,更不會理解她與風無垢之間既可以是合作無間的生死夥伴又可以是滿心嫌隙的死敵的和諧與矛盾。
表麵熾熱之下,暗湧的是不變的冷漠。
那是一場從開始就注定不會有任何形式之愛存在的局,唯有對立才是永恒。
喜歡雙行孤客請大家收藏:()雙行孤客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