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這丫頭武功如何?不妨抽空指點一二?”
“彆板著個臉,這丫頭怎麼說也是你名義上的孫女,有這般成就你臉上也有光不是?”
“若清這孩子,什麼都好,就是太固執,明明九劍可以輕而易舉破局,偏偏不用。”
“太久不用清風式,手都生疏了!趁此機會,好好溫習溫習!”
“人家跟你打遠程你還真就不打算近攻了?如果世人都像你這麼講武德,那我相信這個江湖定會分外和諧。”
唐天毅坐在那裡儘顯風涼,時而與風懷瑾隔空喊話,時而對曉風的招式點評一二,時而探探神算子的傷勢,時而望望碎星穀湛藍的天空。
看似毫不在意的姿態,實則是在故意營造一種這戰純屬個人恩怨的氛圍,好讓其他看客無意識去探查更深層次的目的。
平緩輕細的呼吸,是彆人眼中再正常不過的特征,到了曉風這裡就是傷勢複發的前兆。
裴珠玉的出現剛好可以給她一個喘息的機會,讓她得以在消耗不算大且能夠穩贏的對局裡恢複元氣。
以戰為養,以耗為愈,與尋常的休整和療愈背道而馳,也就隻有她才辦得到。
裴珠玉五指輪撥,琴音忽如急雨,忽如鬼泣,數不清的音化為利刃從四麵八方向曉風襲來。
曉風仍穩如泰山般留在原地,靈動的身形左閃右躲,再一劍回挑,輕而易舉便化解了所有咄咄逼人的音刃。氣勁相擊,悄無聲息,她的招式簡單且直接,柔和得宛若是在吞噬而非擊落。
僅此一招,勝負就已經可見分曉。
“風姑娘連三成力都沒用,珠玉卻已經快使出全力了。”輕思隻覺這一次再見曉風,一招一式都如同一道絕美的風景,賞心悅目,“她沒有殺意,還能耐著性子去化解珠玉的戾氣。”
唐若風也在曉風的招式裡感受到了她對眼前這個女子的包容:“應該是這位姑娘沒有直接參與到三年前的血腥中,加之清兒理解她的仇恨,所以願意放她一馬。”
他以為曉風會用入夢吟直接破局,不料曉風卻是用正逆混合的清風式勾畫出一張張清麗的山水圖讓弦音成為其中的點綴。
他們的對話傳到裴珠玉的耳朵裡,不僅沒有打消她繼續糾纏的念頭,反而令她更加激進。
她指尖一頓,琴聲轉為低沉,無形的音波如旋渦般要將人拖入深海,又好似擴散的潮水一樣侵襲直衝五臟。她手指的起伏流轉愈發急促張揚,仿佛是在作弦上舞。
突然,琴弦迸發出一道刺耳的銳響,木質的琴身開出一道縫隙,射出千縷肉眼難辨的玄絲,直射曉風咽喉。
錚!
莫忘與玄絲在空中碰撞。
伴隨金鐵交鳴的聲響,襲來的飛絲儘數折斷。
劍身回卷,輕巧收住所有無根的弦絲。
一鬆一放,千絲碎成萬絲,反向衝回琴身處。
一聲悲鳴,琴弦猶在,但是琴卻失去了繼續奏出悅耳的能力。
“怎麼會?”裴珠玉震驚地盯著自己的琴,“絲線皆是玄鐵鍛造,絕不會輕易折斷。”
久未吱聲的秦蓁蓁在她身後冷哼道:“玄鐵固然珍貴堅硬,但是她手裡那柄劍乃是千年寒鐵所製,無堅不摧,區區玄鐵絲,在那柄劍麵前就是小孩子的耍貨,不入流,也不會入她的眼。”
輕思卻慢慢走到裴珠玉和曉風之間,對前者說道:“就算沒有這柄劍,風姑娘也依舊能夠不費吹灰之力斬斷你的絲弦。隻要她願意,隻要她不顧及你的感受和宮主的情麵,你的琴,你的命她一招就足以毀掉。珠玉,你輸了,適可而止吧。”
裴珠玉不願麵對,嘴上喃喃重複道:“不可能!我不相信!我不會輸!她是有神兵在手才能贏我!不!”
她像瘋了似的在琴弦上撫奏,哪怕沒有聲音,哪怕再無音力,她還是在彈,好像她拚了命就可以重新喚醒徹底死了的琴,重新給曉風帶來她自以為的威脅。
曉風一聲輕歎,將莫忘收回腰間,僅用單掌輕拂,卷起的風就讓裴珠玉無法招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