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許久,畢竟一晃一過三年。
並不算久,因為曉風對蒯自的聲音和這隻鐵爪記憶猶新,新到仿佛是隨著清晨的陽光一並播撒進她腦海裡的。
熄滅的殺意再次燃起,是連周圍人都感受到的寒冷,唯恐避之不及的陰鷙。
頃刻間,這一桌的人就散得乾乾淨,唯獨蒯自還能眉角一挑,笑著與她說話。
隻是那笑,充滿了曖昧與輕浮,左右飄動的眼珠宛若他的兩隻手在試圖剝落曉風的衣衫。
“你還是美得這麼動人心魄,讓人一見就把持不住。就算少了隻手、就算臉上多出兩道疤痕又如何?絲毫沒有削弱你由內而外散發出的那種魅惑人心的氣質,甚至……”他低下頭貼在曉風耳邊,用極其細小柔和的聲音說道,“甚至給你的清純增添了幾分野性,幾分神秘,讓人情不自禁想要深入了解你,狠狠征服你,然後……”
玩味一笑,他的語氣更加沉醉:“然後,用儘各種花樣在你身上留下屬於我的印記,那感覺一定分外美妙。”
他用力呼吸,好像要將曉風的氣味全部吸到自己的身體裡。
“好香啊。你知道嗎?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自從那夜把玩過你的細膩,我就像上了癮似的隻想與你親近。其他人在我眼裡皆是索然無味,隻有你能讓我躍躍欲試。”
他忽然變得真誠,好像在向曉風獻上最為誠摯、最為深情的表白。
“若清,隻有你。相信我,我會給你最奢侈、最後快樂的體驗,保證讓你欲仙欲死,徹底忘卻凡塵俗事,享受神仙之樂。”
他的話愈發露骨,床笫之私的歡愉在他看來是可以隨意掛在嘴邊的尋常,任何輕佻的行為都可以被稱為風流和雅致。
“我向來憐香惜玉,何況是你這般絕世無雙又充滿個性的美人。不像某些偽君子,粗鄙無趣,隻會糟蹋美人。”他他特意放緩語速,帶有幾分囂張與挑釁地看向唐天毅,似乎暗有所指,“我對你可是最溫柔最有耐心的,這一點,你最懂我,是不是?”
他旁若無人般肆意表露著對曉風的覬覦之心,時不時會提及三年前與曉風的“溫存時刻”。
那個夜晚,雖然蒯自對她做了和多情公子一樣的事,但是目的卻完全不同。多情公子更多是借機逼她說出寶藏的下落,而蒯自是出於對她的迷戀,迫切得想要占有她。他的鋼爪曾在曉風細膩白皙的皮膚上輕柔撫過,也曾在她已無跡可尋的右臂上留下過一道又一道充滿誘惑力的紅色絲線,然後又用他熾熱難耐的唇瓣一寸寸蠶食掉那些血色誘惑。
受製於人時曉風的掙紮與反抗是有心無力,而今再聽到這些言語,她的內心已是毫無波瀾。
“蒯教主,你也看到了,我已不再受多情結的製約,想讓我做你的溫柔鄉,你就不怕丟了小命?”
蒯自笑笑,閉上眼睛更加沉醉的嗅著縈繞在她周圍的香氣。
“帶刺的花兒才最嬌豔,最惹人憐愛。你越是危險,我越是喜歡。”
曉風忍不住笑出了聲,當一個人死纏爛打起來,什麼話都能說得出口。
“多謝蒯教主垂愛,可惜你看中的這朵花已經名花有主了。若清已是唐公子人,怕是不好再接受你的心意。”
唐公子,她的表達有些模糊,自然而然就讓蒯自想錯了對象。
“冒牌貨假借你之名與唐若弘成親隻是個幌子,你不是還當真了吧?”
“閣下誤會了,我說的唐公子是唐家大公子若風。我與若風情投意合,早已拜過天地,還望閣下另尋她愛。”
“嫁為人婦隻會更有韻味,我不介意。說不定你試過之後,就看不上唐若風了。”
麵對這樣“百無禁忌”之人,曉風的耐心隨著對方心機的逐漸暴露消失殆儘。
“閣下說了這麼多不著邊際的廢話,目的是在等手裡的藥燃儘吧?我想,你的藥已經發散得差不多了,你的話也應該說夠了吧?”
蒯自一愣,笑容在嘴角凝滯了片刻,很快就變得誇張和放肆。
“不愧是風若清,什麼都瞞不過你。不過你放心,這不是毒藥,而是會讓你登仙的靈丹妙藥。”
“春宵一刻。”拜角木所賜,這味道曉風再熟悉不過,“純度很高,效力極強。這東西一點點就已夠用,你燃了這麼多,怕不是想要我的命吧?”
“風大小姐異於常人,我自然要用與常人不同的辦法和劑量來對付你。”
“話雖如此,隻可惜,這東西對我沒有用。”
有了風無垢特製的香囊傍身,再厲害的媚藥對她也起不到任何的作用。更何況,春宵一刻出自無晝穀,最清楚如何化解的人剛好也是風無垢。若是彆的,曉風或許還會有所顧慮,擔心不能完全抵抗,但是這一種,她從未懷疑。
她站在蒯自麵前,看著這個人從滿心期待奸計得逞的興奮逐漸變得像被人用冰塊砸中一般震驚、失望,最後惱羞成怒,撕下深情款款的偽裝換上一副猙獰的麵孔。
原形畢露,他的氣也喘到頭了。
曉風的左手飛速劃過蒯自咽喉,以指縫間的遊龍針隔開了他的喉嚨。
鮮血濺出,曉風的人已閃到一側,用五指扣住了他的右肩,狠狠戳了進去。
黏膩侵染了她的手指,她向下用力拉拽,便在蒯自的右臂挖出了五條血肉築成的長溝。
三年時間,血線的位置沒有變,隻是對換了身份,讓顏色變得更為鮮豔,更為搶眼而已。
鋼爪按在桌邊,蒯自到死都沒能在曉風麵前偷得一次出招的機會。
曉風的甩甩手指的血,一掌拍起桌上的酒壇,擊出一個不大不小的空洞,用流出來的酒清洗掉了指縫間殘留的血腥。
“蒯自所言,各位前輩也都聽到了。此人三年前參與了風家滅門一案,殺害府中十數人。後因我被暗算身受重傷更是於大庭廣眾之下輕薄於我。若清剛才之舉隻為報仇,如有驚擾還望各位見諒。雕蟲小技,讓各位前輩見笑了。”
坦然承認過往的不堪,大方表達對仇人的不滿,是殺一儆百的示威,也是她態度的展現。
她對蒯自的處置,乾脆卻不失狠辣,足以讓很多人再也笑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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