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姑娘,隻要你不再助紂為虐,今日我可以放你一馬,來日待你解了幽冥殿之毒,我願意隨時候教,等你來報仇。”
這是曉風思忖過後能夠給予裴珠玉的希望,也是她能夠說得出口的最大退讓。
有個活下去的希望總是件好事,有個可以去挑戰和超越的目標,也算是一種動力。雖然她不曾認為自己與獨孤是師徒關係,但是正如很多人猜測的那樣,獨孤是否在世是個難以求證的謎團,找她比找一個虛無縹緲的名字要容易得多。
隻不過,等幽冥殿有了解藥,曉風自己說不定也會變成一個無處可尋的名字,活在很多人的口中,卻永遠找不到其人。
所以話音剛落,她的臉上也不禁多了一份自嘲的笑意。
輕思滿眼感激,可當她看見曉風那抹笑的時候,她好像隱約感受到了那句話背後的沉重。
裴珠玉卻更加絕望:“彆騙我了,幽冥殿根本沒有解藥,所以今日風若清不死,風懷瑾就得死;風懷瑾一死,君子盟的所有人就都要陪葬!”
說著,她拿出了屬於自己的那枚竹葉玨,在曉風欲說出新的希望之前一把將它捏的粉碎。
“珠玉!”
“裴姑娘。”
前有公孫散人和藍劭,後有屍體還沒有冷的空明知,她此舉無異於自尋死路。
她轉過身看著風懷瑾和秦蓁蓁,一步一步向後退。
“君子盟,一群偽君子,他們可以為了名、為了利不惜一切代價代價。”她指向風懷瑾,隨後又指向在場的每一個人,“這個人,想要風家寶藏,想要富甲天下,想要問鼎江湖之巔,想要所有人對他俯首稱臣!而你們這些人裡,多的是心甘情願與他狼狽為奸,沆瀣一氣之人!”
“不錯,他的確是用卑劣的手段控製和威脅你們,但你們也從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權力、地位還有財富。彆說你們被逼無奈,你們享用既得利益的時候哪一個會覺得無奈?”
她的嘴角有綠色的血流出,伴著粗重的喘息,她的指責有了更為明確的對象。
“裴柳,為了奪得流雲山莊莊主之位,栽贓嫁禍,暗箭傷人,無所不用其極。”
“空明知,他要當水鏡派掌門,就必須借助君子盟其他人的力量。方秋水,你該慶幸,要不是風若清追得太緊,孟流雲之後的下一個目標就是你。”
“成柏,你這個掌門之位怎麼來的,彆人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是用風家上下無數人的命換來的!你為君子盟立了功,他便幫你除了所有阻礙你上位的人。你以為這是好事?這不過是他想要一統江湖的一步而已!”
“你,你,你們,都是棋子,棋子!”
她指到了一位手執桃花扇的年輕男子,指到了一位看上去文質彬彬的宛若教書先生的中年男人,指到了一位右手被鋼爪完全取代的看上去就十分凶惡的男人……
終於,毒性在她體內完全爆發,她再也支撐不住倒在了輕思的懷裡。
“棋子?嗬,棄子罷了……”
這是她留在世間的最後一句話。
“珠玉,你放心,姐姐會替你討回公道。”
輕思抬起的左手雙指間夾住了一把從賓客席飛出的桃花扇,截斷了年輕男子滅口的意圖。
在她們的另一邊,唐若風的扇卡住了成柏的錐,將他困在五步之外動彈不得;柳承宇的劍橫掃秦蓁蓁射出的飛絲,讓她不敢再輕舉妄動;曉風更是已經站在了鋼爪男人的麵前,沒有給他出手的餘地。
不是沒有人想讓裴珠玉提前閉嘴,而是朝她襲來的所有攻擊都被一一擋了回去。
他們都在動,唯獨唐天毅穩如泰山,雷打不動地坐在中央的椅子上,繼續看好戲一出接一出登場。
“成掌門,你說你這麼大年紀了居然還跟年輕人一樣沉不住氣。”
“這女子在此大放厥詞,妖言惑眾,人人得而誅之!”成柏的聲音震得眾人連連捂耳,好像說得越大聲他越有道理似的,“我倒是要問問唐盟主,令公子此舉意欲何為?憑什麼阻止我誅殺妖女!”
“誒,成掌門此言差矣。這姑娘身中劇毒,本就命不久矣,不過是在臨死前說幾句話,何必如此氣急敗壞?若風攔你是好事,免得你掉了一派之主的身價。”
“你!”
成柏被噎的說不出話來,隻能把氣撒在鐵錐上,與唐若風繼續僵持。
“年輕人,總是聽風就是雨,少了些閱曆,判斷自然就差些。成掌門無需與他們斤斤計較。”
文質彬彬的中年男子站了出來,他的腰間還掛著一本看上去有點厚度泛著金屬光澤邊緣十分鋒利的“道德經”。
“正所謂‘善者吾善之,不善者吾亦善之,德善。’成兄堂堂掌門人,對待晚輩要多些寬容才是。古語有雲,‘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處眾人之所惡,故幾於……’”
書袋掉了一半,他就被曉風麵前的男人一指封喉。
這一指,是從他左手射出的與右手鋼製手指十分類似的鐵指,似暗器,卻比普通暗器更為惹眼,更需要技巧。
“嘮嘮叨叨,廢話真多。”
“廉邑到底是寒鴉書院本代首尊,話多一點不奇怪,倒是蒯教主還是這麼火爆的脾氣。邪影教避世多年,真沒想到會在此見到你。”
唐天毅客套地與之寒暄,但是眼睛卻狠狠地盯著唐若弘,不滿之心再明顯不過。
他生氣的原因很簡單,因為邪影教向來於武林正道所不容,曆代教主更是嗜血成性,常以屠殺手無縛雞之力的百姓練功為樂趣。現任教主蒯自雖然較之前幾任要收斂很多,不再以殺人為興致,但是他貪圖美色,折在他手裡的名節不保的女子也是不計其數。
他這樣的人不該出現在武林大會上,更不應該出現在唐若弘的婚宴上。
唐若弘被他盯得有口難辯,他也沒想到蒯自與君子盟會有聯係,會被秦蓁蓁邀請至此成為哪怕隻是一場表演的婚禮宴席之間。
蒯自無意理會唐家父子,他的視線自曉風“投懷”的一刻起便再也沒能離開。
“許久未見,若清姑娘風采依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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