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雙麵女_墟萸_笔趣阁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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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雙麵女(1 / 2)

三天的婚宴終在喧囂中畫上句點,特克斯洛城外的春風裹挾著曠野的馥鬱,漫過初綻新綠的柳枝,拂得人眉宇間都染上幾分舒朗。城外的送客儀式雖簡樸,卻依舊聚攏了人山人海——各地貴客懷揣著查理尼二世回贈的錦盒,整齊列隊於茵茵草地,聆聽虔世會主教老馮格的宣講祝福。他金色三重法冠係帶在風裡輕顫,聲如洪鐘穿透人群的嘈雜,禱詞的尾音纏繞著飄落的桃花瓣,落在眾人肩頭,仿佛神明撒下的祝福。

警戒圈外的民眾踮腳張望,目光在貴客們臉上流連:這些人經三夜狂歡,個個眼眶掛著烏青,華貴衣袍皺得像揉過的紙,連帽簷的孔雀羽毛都蔫頭耷腦地垂著。有人低聲嘀咕:“那些海盜團的浪蕩子怎麼沒來?”也有人發現,撒不萊梅使團裡那個冰雕似的美人竟也沒了蹤影,仿佛被晨霧卷走了一般,隻留下空氣中孤寂發愣的撒不萊梅特使冉·杜蘭特。

儀式一畢,貴客們便在騎兵護衛下緩緩離去,馬蹄踏過帶露的草地,留下串串淺痕,沾濕的草葉在蹄印邊緣微微顫抖。圍觀者潮水般湧入城牆下的集市,最惹眼的莫過於那些異域客人們用過的餐具:銀質湯匙映著天光,描金瓷碗泛著瑩潤光澤,拍賣師的嗓音扯得老高,像被捏住脖子的公鴨;即便是尋常客人用過的銅杯、錫壺、木碗,也被商販們論斤收來,用細布擦得鋥亮,擺在鋪著靛藍麻布的攤子上。銅器在陽光下淌著暖黃,木碗的紋路裡還浸著果酒的甜香,引得各城鎮的鄉紳們圍著攤子打轉,指尖在器物上留戀不去。

一陣風卷著桃花瓣掠過,列拉?瓦萊在艾蒙派提王室衛隊護送下騎馬出城。她向迎送儀式木板台上微笑的馮格主教頷首致意,目光掃過這喧鬨的城外市場,嘴角浮起一絲淺淡的失落,隨即催馬前行道:“人總貪戀俗世的繁花,卻不知每朵綻放都藏著代價。”說罷,她不經意瞥向自己纏著繃帶的手臂,亞麻繃帶下隱約透出暗紅,此刻還在隱隱作痛,像有無數細針在刺。

身側,查理尼二世身披金袍昂首遠眺,陽光在他袍角的飛獅紋刺繡上跳躍,濺起細碎的金光。他轉頭時語氣輕鬆,仿佛未聞弦外之音:“還是春天最慷慨,你瞧這新抽的柳絲、初開的野菊,連風裡都裹著希望的香甜。”他抬手接住一片飄落的柳葉,指尖劃過那嫩綠的葉尖。

列拉?瓦萊猛扯韁繩,馬蹄踏碎幾片飄落的花瓣,粉色的花泥濺在馬靴上。她罕見地掀起麵紗,露出清麗卻蒼白凝重的麵容,望著查理尼二世道:“我向來敬仰您的父親,如今又見了您的為人處世之道,才知那份豪邁純粹原是一脈相承。這真是帝國之幸。”她的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試探,目光緊緊鎖住對方的眼睛。

查理尼二世依舊滿麵春風,俏皮地挑了挑眉,眼角的笑紋裡盛著少年氣討好道:“您是說我偶爾像孩童般頑劣?”他故意放慢語速,語氣裡帶著幾分戲謔。

列拉?瓦萊沉默片刻,指尖無意識摩挲著馬鞍上的薔薇雕花,雕花的尖刺硌得指腹微痛,留下淺淺的紅痕。最終她默不作聲扯馬向前,麵紗在風裡輕揚,遮住了眼底複雜的光——有敬佩,有憂慮,還有絲難以言說的警惕,如同平靜湖麵下湧動的暗流。

看著列拉?瓦萊那依舊不動聲色的臉,查理尼二世臉上的笑意悄然淡去,目光冷冷掃向遠處的老馮格。而這位主教正與幾名親信修士低語,墨色袍角在風裡翻卷如帆,不知在密謀些什麼,神情詭秘。這位君王暗自錯錯牙,陡然揚聲向衛隊喊道:“都打起精神!務必安全護送列拉女士返程!”

上千巨石城精銳騎兵齊聲應和,聲浪震得大地微微發顫。甲胄在陽光下迸射冷冽的光,馬首的薄鐵麵簾映出銳利的芒,馬身紅黃相間的繡花布甲隨風起伏,宛如流動的火焰。係上了紅纓的長矛齊刷刷舉向蒼穹,“呼哈”的吼聲震得柳枝簌簌落芽,驚起枝頭啄食的麻雀,撲棱棱掠過湛藍的天空,翅尖劃碎了幾片流雲,留下轉瞬即逝的痕跡。

漫漫歸途,眾人心頭似壓著塊濕冷的石頭。野外的初春如此清新美好:新綠的草甸綴滿蒲公英的金盞,溪水潺潺淌過卵石灘,冰層消融的脆響如碎玉墜地,可這一切都因那份壓抑蒙上了灰白,仿佛天地間的色彩都被抽去了幾分。

見列拉?瓦萊一路鬱鬱寡歡,鴻敦?瓦萊忙催馬靠近,馬蹄濺起的泥點落在草葉上,洇出小小的深色印記。他聲音輕快地打破沉寂:“石頭總算落了地。奧妮成了王妃,查理尼二世總得兌現承諾,你也該鬆口氣了。”他試圖讓氣氛輕鬆些,可語氣裡的刻意卻難以掩飾。

列拉?瓦萊身子一顫,嘴唇霎時褪儘血色,像被抽走了所有生氣。她猛勒馬韁,馬兒不安地刨著蹄子,踢飛了幾顆小石子,石子滾落在草叢裡,發出輕微的聲響:“你那邊……一切都還好?”她的聲音低得像耳語,帶著絲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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鴻敦?瓦萊微微一笑,眼角的皺紋舒展開來,藏著得意洋洋的果決:“那個歌手確實是他雇來的。我已給馬努斯發去指令,讓他徹底絕了後患。”說罷鬆了口氣,好似多日的憂慮已然煙消雲散。

列拉?瓦萊猛地收住韁繩,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幾乎要嵌進掌心,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何時的事?當真……了結了?”她屏住呼吸,等待著那個或許會改變一切的答案。

鴻敦?瓦萊揚起嘴角,風掀起他的披風,露出腰間佩劍,劍鞘的雲紋在陽光下流轉著暗芒,透著幾分肅殺。“飛鴿昨夜已傳書,一切妥當。人已抓獲,他的十幾名黨羽當場正法,主犯正在押來的路上,估計用不了多久就能送到您麵前。”他說話時,目光掃過遠處起伏的丘陵,那裡的陰影裡,仿佛藏著無數雙窺視的眼睛,讓人不寒而栗。

“他還活著?”列拉?瓦萊麵紗下的臉色鐵青如淬冰玄鐵,指尖死死絞著韁繩上的銀鈴,那“叮鈴”脆響在寂靜的曠野中透著刺骨的寒意。遠處的杜鵑花海在風中翻湧,如同一大片流動的猩紅血浪,映得她眼睫上未乾的淚珠都泛著詭異的紅光。一隻烏鴉突然從花海中驚起,翅膀掃過花瓣的聲音驚得她坐騎打了個響鼻。

鴻敦?瓦萊撫著花白的胡茬,指腹摩挲著胡須間凝結的晨露,嘴角勾起抹自鳴得意的笑,腰間的和田玉佩隨著馬匹的顛簸輕輕撞擊鎧甲,發出“咚咚”的悶響:“像他這樣的小崽子,掀不起什麼風浪。”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列拉繃帶下微微顫抖的手臂——那亞麻繃帶下結痂處的血漬已滲透成暗褐色,“或許您可以親自審問他,我讓人準備好了鐵鉗,萬一可以獲得什麼重要的信息。”

“住口!”列拉?瓦萊猛地扯住韁繩,黑馬人立而起,前蹄踏碎了路邊一朵初綻的矢車菊,紫色花瓣混著泥土飛濺。她暴怒地死死盯著鴻敦?瓦萊,麵紗下的眼神仿佛要化作利刃將他碾碎:“永遠不要自以為是!”狂風掀起她的輕紗,露出下頜緊繃如弓弦的線條,“我隻想...看到他的人頭!”話音未落,她鬥篷下的手已按上腰間的短劍,劍柄上的寶石在陽光下閃著狠厲的光。

望著列拉那罕見的憤恨之色,鴻敦?瓦萊慌忙向身後侍從勾手,無名指上的金戒指在陽光下閃著刺眼的光:“快馬去給馬努斯傳話,把桑格的人頭送來!”說著摘下指頭上的印鑒戒指扔過去,戒指在空中劃出一道金黃弧線,“速去速歸,耽誤了時辰提頭來見!”

親信慌忙將這枚戒指塞進懷中的鹿皮袋,向身後打了個呼哨,那哨聲尖銳如鷹啼。十幾名瓦萊家騎兵立刻撥轉馬頭,馬蹄揚起的塵土混著野薔薇的甜香,在晨霧中拖出一道黃龍,很快消失在通往坎帕尼的驛道儘頭,隻有漸行漸遠的馬蹄聲還在曠野中回蕩。

看著這些乾練的騎兵離去,列拉?瓦萊扯馬駐足良久,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馬鞍上的夜梟雕刻,眉頭緊皺陷入沉思。鴻敦?瓦萊回頭瞟了眼她稍緩的神色,忙討好道:“咱們是回天鵝堡,還是...去坎帕尼?”遠處的一座磨坊風扇正迎風遲緩的轉動,咯吱作響讓人愈發心煩意燥。

列拉?瓦萊沉默片刻,輕紗下的麵容染上幾分惆悵,她垂臉望著馬鬃間纏繞的野薔薇,粉色花瓣上的露珠順著鬃毛滾落,發出不知是啜泣還是哀歎的聲響:“鴻敦,我信任你,甚至超過你對自己的信任!”話音未落,她猛地抬頭,目光如鷹隼般死死盯著這位兩鬢斑白的家族元老,麵紗下的嘴唇因用力而抿成一條直線,仿佛要咬碎口中的話語。

鴻敦?瓦萊忙用力彎腰行禮,隆起的大肚子將衣服下的軟鎖甲頂得“咯吱”作響,他急促喘息著,既有身體的擠壓,也有內心的敬畏:“我知道...屬下願為您赴湯蹈火!”他的聲音因激動而發顫,膝蓋處的鎧甲摩擦著馬腹,留下深色的汗漬痕跡。

“但是...”列拉?瓦萊麵露哀傷地望向陽光下開滿春花的田野,蒲公英的絨毛在眼前飛舞恍動著人的心境,她聲如呢喃般道:“人總是會因麵對誘惑而迷失自己。”她伸手接住一朵飄落的花絮,在指尖輕輕搓揉,“那些誘惑如同魔鬼,虛幻而又如此魅惑,讓人飛蛾撲火,即使明知那是個迷夢!”

鴻敦?瓦萊忙扯馬湊近,再次將手臂按在胸前,彎腰時銀質腰帶扣撞在劍鞘上發出“當啷”脆響:“我明白,就如您曾經說過的,人往往抓不住最美好真實的東西,”他望著列拉?瓦萊麵紗上隱約可見的玫瑰暗紋,那些淡銀色的花瓣已被淚水浸得發暗,“卻被虛妄的誘惑拖入絕境,就像飛蛾撲向燃燒的蠟燭,最後隻剩隨風而去的塵埃。”

列拉?瓦萊鬆了口氣,回頭望了眼身後護送的上千名巨石城精銳鐵甲騎兵——他們的鎧甲在陽光下連成一片銀色的海洋,破例纏在長矛上的紅纓如同一簇簇燃燒的火焰,甲葉碰撞聲在曠野中彙成沉悶的雷鳴。她猶如陷入迷夢般遲鈍地轉過頭,聲音帶著絲顫抖:“希望你能感受到這樣的信任...”她緊緊盯著眼眶紅潤的鴻敦?瓦萊,深深吸了口氣,眼淚不受控製地從眼角滑落,打濕了麵前的輕紗,透出底下蒼白如紙的肌膚,“就如同西阿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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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已然泣不成聲的列拉?瓦萊,鴻敦?瓦萊被這個表麵強硬內心敏感的女人深深觸動。他用力扯馬湊近,想要伸手擁抱寬慰,卻被兩匹馬之間的距離阻隔,隻能無奈地垂下肩膀,關節發出“哢嗒”的歎息:“您給了他那麼多,也寬容他那麼多次背叛...”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像被砂紙磨過的橡木,“他卻偏要飛蛾撲火,這不是您的錯,您已經儘力...”

“這就是...命運!”列拉?瓦萊緩緩抬起頭,微微掀起麵紗,用繡著鳶尾花的絲帕擦著臉頰的淚珠,嘴角勾起抹似笑非笑的神色。風吹散了她的麵紗一角,“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他是鐵格安排到我身邊的人。”她的指尖撫過纏著繃帶的手臂,如絲綢般的指腹微微顫抖,“但我每次都給他足夠的空間,甚至在鐵格死後...還希望他能回心轉意。”她頓了頓,聲音裡帶著無儘的疲憊,像耗儘了油的燈盞,“隻要他能保持中立,像棵橡樹那樣麻木即可,但他卻非要踏入死地,背叛彆人為他的付出和信任!”

鴻敦?瓦萊深呼口氣,仿佛感同身受般望著遠方起伏的山巒陰影,那些山脊輪廓在朦朧中微微弓起,好似蒼老馱獸那即將被壓垮的脊梁,“您背負的太多,很多人被豬油蒙了心,不明白您的良苦用心,以至於步入迷途,最終摔得粉身碎骨!”他的話語剛落,一陣風吹過花海,卷起無數花瓣。

“您是我的長輩!”袒露心扉的列拉?瓦萊如釋重負般催馬前行,馬蹄踏過路邊叢生的野菊,金色花瓣簌簌粘在雕花馬靴上,留下細碎的芬芳。她語氣恢複如常,鬢邊的珍珠墜子隨著馬匹顛簸輕輕晃動,折射出細碎的日光:“您也是我的知己,我珍視您如同曾經珍視西阿翁。這樣的付出是對美好的向往,雖然會付出代價...”春風掀起她的麵紗一角,露出嘴角釋然的弧度,像冰雪初融的湖麵漾開漣漪。

並馬而行的鴻敦?瓦萊也長舒口氣,腰間的和田玉佩碰撞出“叮咚”脆響,肥碩的身軀在馬背上微微晃動,壓得馬鞍發出輕微的呻吟:“每個人最難的就是要麵對自己愚蠢的那一麵,都需要珍視屬於自己的那份美好,而不是帶著毀滅結局的妄念!”他抬手抹去額頭的汗珠,陽光透過指縫在他花白的胡須上投下細碎的光斑,與甲胄上的銅釘交相輝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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