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崔打量著這個突然出現的黑袍客,又摸了摸後背不斷流血的傷口,語氣帶著幾分警惕:“你是誰?敢管我弗崔的閒事,活膩了?”
對麵的蒙臉黑袍客沒有說話,隻是淡淡瞟了眼地上垂死的阿契琉斯,隨即緩緩將長劍搭在左臂上,劍尖對準了弗崔——劍身上沒有多餘的裝飾,卻泛著令人心悸的暗光。
暴怒的弗崔冷哼一聲,身形突然消失在原地,再出現時,已經閃到高大男人麵前。他張開如蟹鉗般粗壯的胳膊,就要將黑袍客死死抱住,可還沒等胳膊合攏,就覺得手臂上傳來一陣刺骨的涼意。他慌忙後退,低頭一看,卻發現自己的兩隻胳膊已經掉落在地,鮮血如噴泉般從斷口處湧出,濺得周圍的麥田都紅了一片。
驚駭的小弗拉修斯急忙張開捂著眼睛的指縫,原本的恐懼漸漸被好奇取代,甚至還帶著幾分興奮——他從未見過這麼乾脆利落的打鬥,眼睛死死盯著黑袍客,連呼吸都幾乎停滯。
失去臂膀的弗崔額頭青筋凸起如蚯蚓,開始痛苦地仰天長嘯,聲音震得人們耳膜生疼。突然,兩道亮銀色的光芒從他的斷口處亮起,緊接著一對閃亮的鐵臂膀竟從傷口憑空長出,泛著刺眼的金屬冷光。而他握緊鐵臂,猛地合並擊掌:“震擎鑔驚!”
“嗡——”刺耳的呼嘯聲帶著狂風震蕩開來,像無數把尖刀刮過耳膜。遠處的大樹樹葉被悉數震落,在空中打著旋兒飄下來;十幾個圍觀的農夫被震得七竅流血,直挺挺地暈厥倒地;連地上的石塊都被震得跳了起來。
波潵琉遊魂見狀,急忙抬手對著籮筐裡的小弗拉修斯一點,一道淡藍色的水幕突然展開,像個透明的蠶蛹將小弗拉修斯裹在裡麵:“彆怕,莪罩著你!莪波潵琉雖然愛鬨,但也喜歡護著娃兒!”水幕擋住了呼嘯的狂風,小弗拉修斯隻覺得耳邊的噪音瞬間消失,安全感湧上心頭。
而此時對麵的黑袍客手腕輕轉,長劍如銀蛇般彈開弗崔雙掌劈來的圓弧振波——“鐺”的一聲脆響,振波與劍身碰撞,激起一圈肉眼可見的氣浪,吹得周圍的草浪層層翻湧。緊接著,他將劍刃對準弗崔,修長的手指輕輕彈擊劍身,“叮鈴”聲清脆如玉石相擊。刹那間,四下突然浮現出若隱若現的淡青色震蕩氣流,氣流中竟凝聚出無數把銀魚般的半透明短劍,寒光閃爍,如群星環繞。隨後,黑袍客手腕猛地一沉,所有氣劍驟然圍攏合並,如同一道銀色洪流,狠狠砸向弗崔。
“風和旋刃?”弗崔驚惶地嘶吼,身體瞬間緊繃如拉滿的弓弦,雙腿微曲紮穩馬步,用洛茲鐵臂死死護住腦袋。下一秒,震蕩氣流裹挾著氣劍呼嘯而至,“噗噗噗”的穿刺聲不絕於耳,氣劍密密麻麻刺在弗崔的洛茲鐵臂與裸露的軀體上,頓時血肉飛濺,火星與血珠在空中交織,場麵慘烈至極。
不遠處觀望的赫斯與阿基裡塔斯急忙捂住耳朵,可震蕩氣流的餘波仍讓他們身體不停顫抖,眼前陣陣發黑。阿基裡塔斯死死盯著戰場,眼中滿是震撼——他從未見過如此淩厲的劍招,連弗崔的洛茲鐵臂都被刺出密密麻麻的細孔。
“咣、咣、咣……”神秘黑袍客不斷用指尖輕彈劍身,清脆的彈擊聲如戰鼓般回蕩在麥田。每一次彈擊,便有一道新的氣劍洪流凝聚,如四麵合攏的鐵錘,一次次狠狠擊打在弗崔身上。弗崔的身體被淩厲沉重的劍氣流層層剝去皮肉,露出皮下泛著灰亮光澤的洛茲鋼骨架,可即便如此,他的雙腿仍在頻繁打擊下深深陷入泥土,膝蓋以下都被黑土掩埋。最終,弗崔再也支撐不住,無力地鬆開抱頭的雙手,大口喘著粗氣,渾濁的眼睛死死盯著對麵筆挺黑袍、一塵不染的神秘男人,滿是不甘與恐懼。
神秘黑袍客緩緩收起身前的劍勢,氣劍與氣流漸漸消散。他默不作聲地抬起右手,修長的手指輕輕指向烏骨山的方向,眼神冰冷如霜,仿佛在下達最後的通牒。
洛茲鐵身上還掛著絲絲血肉的弗崔,從泥土裡艱難地拔出雙腿,突然仰頭哈哈大笑,笑聲裡滿是瘋狂。他雙手握拳,關節發出“嘎嘣嘣”的清脆聲響,隨即慢慢攤開手掌,嘴角勾起陰狠的笑容,咒念道:“死亡緘默!”
話音剛落,地麵開始微微搖晃,無數個黑煙繚繞的小骷髏從地下飄然升起,空洞的眼窩中閃爍著幽綠的光。詭異的力量瞬間擴散開來,人們的身體竟開始在輕晃中逐漸虛化、靜止——阿基裡塔斯像被施了定身咒,隻能蝸牛般一點點扭過臉,聲音粗澀得如同生鏽的齒輪,向赫斯艱難地說道:“他...怎...麼...也...會這招...”
弗崔看著被“死亡緘默”定在原地的神秘黑袍客,臉上露出殘忍的笑容,邁著沉重的步子走到他麵前,陰冷道:“在我弗崔的地盤,不管你是誰,有多大本事,今天都得填我的肚子!”說著,他伸手就要去撩黑袍客的三角麵罩,想看看這神秘人的真麵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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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神秘黑袍客突然抬起頭,眼神中閃過一絲寒芒,手腕一揚,長劍如流星般斜刺著扔出,精準地插在弗崔的影子上。
“呃啊!”弗崔頓時捂著小腹痛苦後撤,身體不受控製地跟著影子扭動,他用力拽著自己的影子,滿臉難以置信地嘶吼:“你怎麼知道...”
絲毫不受“死亡緘默”影響的神秘黑袍客緩緩走到弗崔的影子旁,彎腰拔出長劍,動作優雅如行雲流水,隨即利落地將劍收入劍鞘。
本已是洛茲鐵身的弗崔驚訝地低下頭,看著自己小腹竟開始滲出鮮紅的血液——洛茲鋼本應刀槍不入,此刻卻出現了一個貫穿傷口,鮮血汩汩流淌。他嘴唇哆嗦著,聲音裡滿是恐懼:“你是...你是‘影刃’?”
神秘黑袍客依舊默不作聲,隻是輕輕抬起手,再次指了指烏骨山的方向,眼神中的警告意味不言而喻。
弗崔恨恨地咬著牙,試圖站起身繼續反抗,可剛直起一半,便因失血過多癱軟在地,洛茲鐵臂無力地垂落在泥土裡。
神秘黑袍客掃了眼躺在地上重傷昏迷的阿契琉斯,無奈地輕輕搖頭,隨後將長劍收起,身形化作一道黑煙,如鬼魅般消失在麥田遠處,隻留下陣淡淡的墨香。
四周飄蕩的黑煙小骷髏失去咒力支撐,漸漸被風吹散,化作點點黑灰融入泥土。十幾個耳鼻流血的高地人艱難地掙紮著站起身,互相攙扶著,抬起重傷的弗崔,踉蹌著向烏骨山方向逃去。
“動...動了!”阿基裡塔斯猛地回過神,僵硬的身體終於恢複知覺,他揉著發酸的脖子,望著正在檢查小弗拉修斯狀況的赫斯,語氣滿是疑惑:“剛才那個...那個穿黑衣服的家夥是誰啊?他怎麼這麼厲害?”
赫斯向四仰八叉躺在田地裡的阿契琉斯努了努嘴,眼神中帶著幾分了然:“應該是阿契琉斯的老朋友。”
“他...他死了嗎?”小弗拉修斯抓著籮筐邊緣,掙紮著想往外爬,眼睛死死盯著一動不動的阿契琉斯,聲音帶著哭腔。
“好像還有口氣。”赫斯提著裝著小弗拉修斯的籮筐走上前,蹲下身將手指放在阿契琉斯的鼻孔上試了試——微弱的氣流拂過指尖。他回頭看向飄在臉旁的波潵琉遊魂,語氣鄭重:“得用你點兒東西。”
“終於還是要拔我的‘寶貝’哩!”波潵琉遊魂假裝唉聲歎氣,可手上動作卻毫不含糊,飛快地從掌心搓出幾片泛著藍光的海魔皮,輕輕貼在阿契琉斯的傷口上,“這家夥命夠硬!換作彆人,腸子流出來早沒命哩!”
原本眼睛翻白的阿契琉斯,腦袋突然輕輕顫抖,喉嚨裡發出一聲深深的“呃”,隨後開始大口大口地喘氣,氣息雖然虛弱,卻逐漸平穩。他艱難地睜開眼,虛弱地喃喃道:“我的...我的劍呢?”
小弗拉修斯再也忍不住,抽泣著說道:“都什麼時候了還惦記劍!你剛才腸子都被揍得流出來了...”
阿契琉斯聽後,掙紮著伸出手,想去摸自己的肚皮,眼神裡滿是慌亂。
阿基裡塔斯急忙上前按住他的手,笑著勸道:“夥計,你不用擔心!剛才我已經把你的腸子全塞回去了,而且那個蠢海鬼的皮能治好你的傷!”
阿契琉斯嘴角艱難地露出一抹微笑,似乎想說些什麼,可話音還未出口,頭便猛地一歪,徹底沒了呼吸。麥田裡的風輕輕吹過,拂過他未閉的雙眼,也吹得遠處的麥浪沙沙作響,仿佛在為這個荒誕又悲壯的“邊城俠客”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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