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世界城特產的冰葡萄酒，色澤通透如紅玉，香氣清冽中帶著微甜，入口微澀，卻在喉嚨深處化為一股溫熱的氣息，久久不散。
他抿了一口，又一口。
略帶刺喉的澀感，讓他感到一種久違的真實感。
像是在寒冰覆蓋的心底，終於被一點點融化。
“沒想到……世界城的異族們相處得如此融洽啊。”
他低聲說道，語氣裡夾雜著複雜的感慨。
一旁的音樂還在繼續，不同種族的人們在舞池中旋轉、交談、歡笑。
精靈與矮人共舞，蛇人與人類舉杯，食人魔在角落笨拙地隨著節拍搖晃身子。
這一幕對於來自冰雪王國的國王來說，幾乎是超越想象的景象。
博瑞斯又喝了一口酒，嘴角微微揚起：“在我的國度，若有狗頭人或蛇人踏入王都，早就被斬成碎冰了。”
他的語氣平淡，卻透出一絲苦澀。
酒液的香氣彌漫開來，博瑞斯的臉上漸漸染上紅暈。
酒意在他體內蔓延，帶著一種讓人麻木的溫暖。
他一杯接一杯地飲下，仿佛要借這異國的美酒，衝淡心底的某種壓抑。
身後的大戰士們神色微微緊張，卻無人敢上前勸阻。
身為冰雪王國的護衛，他們深知此刻若打斷國王的心緒，可能反而會引起反感。
遠處的昆蒂娜端著一杯氣泡酒，看了幾眼越喝越多的博瑞斯，忍不住偏頭去看安格。
“他……該不會有事吧？”她輕聲問。
安格無奈地聳了聳肩：“看我做什麼，又不是我讓他喝的。”
“他好像有心事。”娜緹雅若有所思地說道。
她的眼神柔和，卻敏銳地捕捉到了博瑞斯眼底的一絲迷茫。
“心事？”達納驚訝地挑了挑眉，“他可是國王，身居高位，還有什麼值得煩惱的？”
“我看他不像真正的君主。”阿德輕聲插話，聲音有些沉，“他的眼神……更像是在活彆人的人生。也許，他隻是個傀儡。”
幾人的目光同時落在安格身上。
安格歎了口氣，放下酒杯，語氣中透出一絲無奈：“你們猜得不錯，他雖然是國王，卻並無太多實權。”
“豈不是……被神明掌控？”娜緹雅低聲道。
安格點了點頭：“也許正因如此，他才如此拚命地想要感受點什麼。你們看他的樣子，像是在用酒精證明自己還活著。”
眾人默然無語。
音樂依舊流淌，舞池中的笑聲卻仿佛遠去了。
很快，博瑞斯的腳步有些踉蹌，手中酒杯險些滑落。
幾名冰雪王國的大戰士立刻上前，穩穩地扶住他。
“帶他下去休息吧。”安格揮了揮手，語氣平和。
“吩咐人準備一碗醒酒湯。冰雪王國沒這種烈酒，明早他怕是要頭痛得厲害。”
“遵命，大人。”一名侍女微微行禮，轉身離開。
不多時，珍妮從舞池那頭走來，神情略顯尷尬：“安格大人，實在抱歉，我們陛下他……喝醉了。”
安格微笑著擺了擺手：“沒關係，可以理解。換作我，第一次離開冰雪王國，看到這樣的世界，也會心緒難平。”
他語氣溫和，眼神真誠。
珍妮心中微微一暖，點了點頭：“那我先送陛下回去。”
“去吧，明天等他醒了，我們再談貿易的細節。”
“是，大人。”
珍妮匆匆追上那幾名攙扶著博瑞斯的戰士，一行人離開了熱鬨的大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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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風微涼。
離開舞會的喧囂後，空氣中多了幾分靜謐。
“沒想到世界城的酒居然這麼好喝。”扶著博瑞斯的大戰士小聲說道。
“回去得向陛下提提，看能不能買些帶回王國。”另一名戰士低聲附和。
“彆胡說，”走在前頭的隊長沉聲道，“等陛下酒醒再提這些吧。”
幾人頓時閉嘴，不敢再多言。
當他們回到安格安排的住所時，門口已經有一名侍女在等候。
侍女身著世界城的製服，手中端著一隻冒著熱氣的銀碗。
“諸位，這碗醒酒湯是我們大人特意吩咐準備的，給博瑞斯陛下飲用。”她溫聲說道。
“醒酒湯？”一名戰士好奇地皺眉。
“嗯，可以緩解宿醉的頭痛與不適。”侍女微笑著解釋，然後恭敬地將碗放在桌上，行了一禮便離去。
房內隻剩冰雪王國的人，眾人麵麵相覷。
珍妮趕到後，聽完他們的講述，輕輕走上前。
她抬手一揮，一道細細的水流從碗中飛起，落在她的唇邊。
片刻後，她微微點頭：“這是種魔法藥劑，味道雖苦，但確實有解酒功效。給陛下喝吧。”
戰士們這才鬆了口氣，小心翼翼地將博瑞斯扶坐起來，把醒酒湯喂了下去。
沒過多久，原本還在輕聲哼唧的博瑞斯逐漸安靜，呼吸變得平穩。
“總算安靜下來了。”一名戰士小聲感歎。
“今晚總算能好好睡一覺了。”另一人輕笑。
不過珍妮並未放鬆，她又在房間內布下了一個簡易的魔法防護陣，以防萬一。
一切妥當後，她才走進隔壁房間，脫下衣服，靠在床邊，靜靜地閉上了眼。
外頭，幾名大戰士還在低聲交談。
“你們說，這座城到底是怎麼建成的？那高牆比我們的雪堡還高出三倍。”
“肯定有魔法參與，”有人斷定道，“憑普通人類的力量，絕不可能完成。”
“是啊，今天在舞會上，我看到他們用光係魔法做燈，用風魔法調節空氣溫度，連樂器都是用魔力驅動的……”
眾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談論著，語氣中帶著一種樸實的驚歎。
對他們來說，今晚所見的一切——異族共舞、魔法文明、溫暖的空氣與歡笑的人群——都像是一場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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