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942bigfishhideindeepaters,physiciansprehendtheatter.
儲君之尊,本該是千乘之軀,如今卻成了彆人棋盤上隨時可棄的棋子,這份荒誕與凶險交織的認知,讓他後頸瞬間沁出層細密的冷汗。
“這正是症結所在。”海寶兒指尖輕叩下頜,眉宇間凝著一層霜色,語調裡帶著幾分探究的沉凝,“若意在廢儲,何須布此繁文縟節的迷局?若誌在奪嫡,更不該行此昭然若揭的險招。除非……”
話還未落,東廂房忽然傳來“哐當”巨響。
眾人奔過去時,隻見負責看守賬冊的老吏倒在血泊中,胸口插著支短箭,箭羽上沾著根灰白的發絲。
“可惡。”海寶兒拾起那根發絲,抬頭望向半開的窗戶,忽然笑了,“有人假扮官差行凶。你以為殺了記賬的老吏就能滅口,卻不知這賬冊是用‘顯影墨’寫的。”
說著,他讓人取來一盆清水,將賬冊浸入水中。
原本空白的紙頁上,漸漸浮現出一排排細密的字跡,赫然是影閣與朝中官員的交易記錄,最末行寫著“五月初五,借太子儀仗運神火飛鴉入郡”。
“太子儀仗?!”武承零臉色煞白,下意識攥緊了裙角,“竟有人混進了我們的隊伍,怪不得能將這麼多‘神火飛鴉’零件神不知鬼不覺、鬼不覺地帶入雲兮樓。”
可是,此人究竟是隊伍中的哪一個?
又或者說,恐怕並非單獨某一人,而是某幾個,甚至一整個群體吧?!
“我知道是誰從中作梗了!”武承零的聲音帶著未褪的驚悸,“太子哥哥莫急著定論,你忘了那隊傳旨的內侍?”
她抬眼掃過眾人,目光在蕭衍手中的賬冊上頓了頓,“他我們從京城出發時,隨行四輛馬車並十餘騎護衛,其餘兩車裝著賞賜之物,我與太子哥哥一輛車,但唯有載聖旨的那輛,全程由為首的劉公公親自守著,彆說查驗,便是靠近三尺,身邊的護衛便會橫刀阻攔。”
蕭衍聞言眉頭緊鎖:“公主殿下的意思是……”
“神火飛鴉的配件需拆分裝運,車架、機括、火藥各司其位。”武承零語速漸快,“那輛馬車簾布厚重,車輪壓痕比尋常貢品車深三寸,若說裡麵隻藏著一卷聖旨,誰會信?”
她忽然想起什麼,補充道,“更可疑的是,我們行至半途時,那車曾以‘換軸’為由停過半個時辰,當時劉公公還斥退了所有想上前幫忙的驛卒。”
武承煜卻緩緩搖頭,指尖無意識摩挲著掌心的魚鱗寶匕:“五妹有所不知,劉公公是父皇潛邸舊人,當年在權利交替那一夜,還替父皇擋過一箭,斷了左臂。父皇登基後特許他掌司禮監印,若說他會私藏反物,等同於質疑父皇的識人之力。”
他看向海寶兒,語氣多了幾分鄭重,“依我看,問題或許出在‘車府署’。”
“車府署?!”江齊也眉峰一動。
“正是。”武承煜解釋道,“開國以來,皇家車馬皆由車府署掌管,主官稱‘車府令’,秩六百石,專司輿馬調度與器物裝載。此次傳旨的車馬,便是由現任車府令王顯親自點檢。若有人想借本殿儀仗夾帶私貨,隻需買通署中胥吏,在‘載物籍’上做手腳,便能讓違禁品堂而皇之地混入車隊。”
武承零仍有疑慮:“可王顯是吏部尚書的門生,素來謹小慎微……”
“越是謹小慎微,越容易被捏住把柄。”武承煜語氣沉了沉,“或許他並非主謀,隻是被人脅迫罷了。”
兩人話音剛落,目光齊刷刷投向海寶兒,目的自然不言而喻——
他們想要求證誰的說法更有說服力,誰的猜測又更能得到海寶兒的認可與肯定。
“二位殿下的推斷,都很在理,隻是好像遺漏了最為關鍵的一環。”海寶兒終於開口,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
神火飛鴉的核心機括需用陰沉木與精鐵打造,一套完整配件足有三十餘斤,二十箱便是六百斤,相當於一輛馬車憑空多出四至五人的重量。
若從京城啟程,需分拆裝車,每日行船不超過百裡,騎馬不超過一百五十裡,至少需七日方能抵達竟陵郡。
他抬眼看向武承煜,“可你們的隊伍,從京城出發到抵達竟陵,隻用了區區四日,對嗎?!”
武承煜一怔:“確是四日……可他們騎的是禦賜的千裡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