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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沉底鏢’的標記!”王眙解釋說,“鏢局行鏢分‘天、地、人’三途,沉底鏢屬‘地途’,專走水路,將貨物封在鉛箱裡,沉入船底夾層,借壓艙之名掩人耳目。”
他見海寶兒依舊蹙眉不解,又補充道,“尋常沉底鏢最多五十斤,可‘福順號’的吃水線比往常深兩尺,屬下估摸著,至少藏了兩千斤貨物。”
海寶兒忽然轉身問那老茶工木卯酉:“雲兮樓後院的井,是不是通著暗河?”
老茶工木卯酉連連點頭:“是……是前朝修的,通著東河……”
“原來如此。”海寶兒眼底精光一閃,“他們根本沒把配件運進雲兮樓,而是將鉛箱沉入暗河,再趁夜從井裡打撈上來組裝。雲兮樓的夥計隻負責望風,難怪審不出線索。”
他看向王眙,“王叔,天下鏢局走‘沉底鏢’時,一般如何確定卸貨地點?”
王眙答:“靠‘水引’。在河岸特定位置埋入磁石,鉛箱上的鐵環會被吸引,船行至此處便會輕微偏移,鏢師一看便知。”他忽然想起什麼,“對了,屬下在‘福順號’船底還發現了這個。”
那是塊巴掌大的木板,上麵用朱砂畫著個奇怪的符號。
老茶工看了一眼,忽然道:“這是……雲兮樓對麵的‘望月樓’的標記!”
眾人趕到望月樓時,樓內已是人去樓空。但在後院的槐樹下,王眙果然挖出了一塊磁石。
海寶兒俯身查看,磁石旁的泥土裡混著些細碎的木屑——與雲兮樓焦黑的竹篾材質相同。
“他們在這裡組裝好‘神火飛鴉’,再通過暗河運到雲兮樓。”武承煜恍然大悟,“反詩、富商屍體、謗書,都是為了轉移我們的注意力!”
海寶兒卻盯著磁石上的劃痕和剩餘的組裝件陷入沉思:“這不是專業的手法,太粗糙了。”他忽然想起青銅匣子裡的半枚虎符,“楚州兵的調兵符,為何隻藏了半枚?”
王眙忽然道:“少主,鏢局有個規矩,‘沉底鏢’需分人押船,一人持‘水引’,一人持‘陸引’,缺一不可取貨。”
“陸引……”海寶兒眸底寒芒驟起,“那另一半虎符,想必仍在楚州刺史賈琮手中。他若並非真正的幕後主使,那誰又有能耐從禦書房盜走兵符?傳旨的車隊、車府署、雲兮樓的夥計,不過是他布下的迷陣罷了。”
武承煜眉頭一蹙,“能在父皇眼皮子底下取走兵符的,這天下間,恐怕除了本殿,再無第二人了……”
聞聽此言,武承零急聲道:“太子哥哥,你何以要盜父皇的兵符?!”
武承煜斜睨了他一眼,語氣裡帶著幾分無奈:“我不過是說可能性,況且我要偷兵符作甚?”
此言不虛。其一,武承煜本就無謀逆篡位之心;其二,即便他存了異心,亦無需調動楚州兵馬。
故而,是有人栽贓陷害無疑!
海寶兒忽然轉身,磁石在指尖轉了半圈:“殿下這話或許不假。能自由出入禦書房,又能在禁軍眼皮子底下取走虎符,除了儲君,怕是隻有……”他頓了頓,目光掃過武承零攥緊的拳,“能令陛下全然卸下心防之人!此人偏要構陷儲君,意圖令你太子哥哥徹底失卻聖心。”
王眙蹲在槐樹下扒拉著泥土,忽然“咦”了一聲。
眾人圍過去時,隻見他手裡捏著半片玉佩,裂口處還沾著暗紅的血漬。
玉質通透,上麵刻著的“承”字卻被利器削去了一角。
“這是……”武承零臉色驟變,後退半步差點撞在廊柱上。
海寶兒指尖撫過裂痕,忽然笑了:“看來有人故意留了線索。鏢局的‘沉底鏢’講究雙引合璧,可這虎符若真是分兩處藏,藏的人未必信得過持另一符的人。”他轉向武承煜,“殿下覺得,賈琮手裡的那半枚,是‘水引’還是‘陸引’?”
武承煜瞳孔微縮:“楚州臨淮,水路四通八達……”
“那便是‘水引’了。”海寶兒將玉佩拋給王眙,“去查這玉的來曆,尤其是近三日出入望月樓的人。另外,”他看向武承零還有些發白的臉,“公主殿下的玉佩也不失時機地出現在了這裡。看來,這事越來越有趣了些……”
武承零嘴唇哆嗦著,忽然指向後院牆角:“那裡!剛才我好像看到有個黑影閃過去了!”
眾人追出去時,隻聞牆外傳來一聲悶響,再看時,暗河水麵上正飄著一片帶血的衣角,與宿衛軍製式分毫不差,可人卻早已沒了蹤跡。
蕭衍急道:“事已至此,該當如何?宿衛軍亦已卷入其中,眼下一半虎符雖在我們手中,一旦消息散布出去,刺史賈大人手握雄兵,大可借此由頭,將我等擒送京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