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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線折回竟陵郡時,亥時已儘,夜色正向著子時沉墜。
西郊廢園的晨霧尚未散儘,斷壁殘垣間還凝著夜露的寒。楚州牧賈琮早早地就來到了西郊廢園,他孤身立於老槐樹下,深緋色官袍被風掀起邊角,露出腰間那柄隨他多年的佩刀。
三日之約已至,子時的梆子聲剛從遠處傳來,廢園入口便響起了細碎的腳步聲。
來人是個身著錦袍的中年文士,手搖折扇緩步而入,身後跟著四名黑衣勁衛,靴底碾過碎磚的聲響在寂靜中格外刺耳。他在三丈外站定,折扇輕叩掌心,目光掃過賈琮身後的槐樹,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賈大人倒是守信,隻是這般孤身赴約,未免太過托大。”
賈琮按刀的手未動,眸光沉如古井:“阡十既不肯現身,派閣下前來,是覺得本官不配與他當麵對話?!”
文士朗聲笑了,扇麵“啪”地展開,露出內裡繡著的金絲扇紋:“賈大人說笑了。舵主他深知大人風骨,特派在下前來遞個話——楚州牧之位於大人而言,不過是鍍金的枷鎖。若肯交出漕運密檔,轉而輔佐四皇子殿下清君側、安社稷,待事成之日,工部尚書之位虛席以待,江南漕運儘歸大人節製,豈不比困守楚州這方寸之地強得多?”
他向前兩步,聲音壓得更低,帶著蠱惑的磁性:“大人久在地方,當知武朝百年積弊已深。苛捐雜稅壓得百姓喘不過氣,州縣郡官員貪墨成風,去年淮水泛濫,朝廷撥下的賑災糧款,竟有三成被層層克扣,到災民手中隻剩麩糠。似大人這般清廉自守者,反倒成了異類,這世道,難道不該變一變?!”
賈琮的指尖在刀柄上微微收緊。
文士說的句句屬實,他任楚州牧三載,見過太多流離失所的流民,查過太多官商勾結的弊案,那些浸著血淚的卷宗,此刻都在胸中翻湧。
“所以,你們便要炸斷運河,讓江南百萬百姓斷了活路?”賈琮的聲音冷得像淬了冰,“用無辜者的屍骨鋪就青雲路,這便是你們口中的‘清君側、安社稷’?”
文士臉上的笑意淡了幾分,折扇合攏指向斷牆:“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些許犧牲,換來的是萬世太平,這筆賬,大人該算得清。何況……”他忽然提高聲調,“大人當真要為那昏聵的朝廷儘忠?彆忘了,你手中的半冊漕運密檔,足以讓一大半高官身敗名裂,可同樣,也能讓你自己被冠上‘同謀’的罪名。交出密檔,是唯一的生路。”
賈琮緩緩拔刀,刀身在晨光裡劃出一道冷冽的弧線:“本官今日赴約,原是想了結舊恩,卻不想竟聽到這般謬論。苛政猛於虎,百姓怨聲載道,這些本官比你清楚。可正因如此,才更該守著為官的本分——不是靠陰謀詭計顛覆朝綱,而是一步一腳踏踏實實為百姓做事!”
他將刀鞘擲在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漕運密檔,本官可以交出去,但不是給你們。至於策反,休要再提。本官生是大武的官,死是大武的鬼,絕不與亂臣賊子同流合汙!”
文士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折扇猛地指向賈琮:“冥頑不靈!既然大人敬酒不吃吃罰酒,就休怪在下不客氣了!”
話音未落,四名勁衛已如獵豹般撲出,手中長刀帶起呼嘯的風聲。
賈琮不退反進,佩刀橫劈豎砍,刀風淩厲如霜,竟瞬間逼退兩人。他久經考驗,刀法帶著沙場磨礪出的悍勇,每一招都直指要害,與江湖路數截然不同。
“鐺!”金鐵交鳴的脆響震得人耳骨發麻。一名勁衛的長刀被賈琮格開,手腕露出破綻,賈琮刀背順勢砸下,隻聽“哢嚓”一聲,對方臂骨應聲而斷。
可就在這刹那,另一名勁衛的刀鋒已刺向他肋下,賈琮側身避過,肩胛骨仍被劃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鮮血瞬間染紅了官袍。
“大人倒是硬氣。”文士立於圈外,語氣帶著嘲諷,“可惜啊,雙拳難敵四手,你以為海寶兒會來救你?他此刻怕是正忙著撇清關係呢!”
賈琮悶哼一聲,反手一刀逼退身前的敵人,汗水混著血水順著下頜滴落。他知道對方說的是實話,昨夜在馬車上,他已決意獨自了斷,海寶兒縱有通天本事,也未必能及時趕到。
更何況……
他摸了摸懷中那枚海寶兒塞給他的鐵符——那是觸發伏兵的信號,隻要捏碎,藏在暗處的天鮭盟好手便會蜂擁而至。
可他不能。
若真動了伏兵,這場對峙便成了天鮭盟與柳雵閣乃至朝中反對勢力的公然決裂,牽連的不僅是海寶兒,更是整個楚州的安穩。
他要的不是苟活,是要用自己的死,給那些藏在暗處的人提個醒——這天下,終究有不肯同流合汙的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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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又一柄長刀刺入小腹,劇痛讓賈琮眼前發黑。他踉蹌著後退,靠在老槐樹上,佩刀拄地才勉強站穩。
四名勁衛已折損三人,剩下的那名也被他砍中大腿,正捂著傷口猙獰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