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什麼?”呂布轉過頭,目光如電。
“但為將者,不能隻靠勇武。”高順鼓起勇氣說道,“要知人善任,要賞罰分明,要……”
“夠了。”呂布打斷他,“你也覺得我是個有勇無謀的匹夫?”
高順跪倒在地:“末將不敢。”
呂布揮揮手,示意他退下。城樓上又隻剩下他一人。寒風吹過,帶著遠處的戰鼓聲。曹操正在準備最後的進攻,他知道。
也許明天,也許後天,這座城就會被攻破。到時候,他會死,貂蟬會被擄,部下們……他不知道。
他又想起了丁原,想起了董卓。那兩個義父,都死在他的方天畫戟下。世人罵他“三姓家奴”,他不在乎。亂世之中,誰不是為了活下去?他隻是做得更直接一些罷了。
“奉先,你若能改改脾氣……”陳宮的話在耳邊響起。
晚了,一切都晚了。他就是這樣的人,驕傲、自負、多疑、反複。改不了,也不想改。
他站起身,望向城外的曹營。火光中,隱約可以看到曹操的中軍大帳。那個矮個子男人,是他此生最大的對手。
“若再有一次機會……”他喃喃自語。
就在這時,柔和的白光突然籠罩了城樓。呂布驚訝地轉過身,隻見光芒越來越盛,將他整個人包裹其中。他想要拔劍,卻發現身體完全不受控製。
“這是……”話音未落,白光猛地收縮。
城樓上,隻剩下那樽未喝完的酒,在寒風中漸漸冷卻。
紹興十一年臘月,臨安,大理寺獄。
嶽飛坐在草席上,望著鐵窗外飄落的雪花。已經是第二十九天了,自從被以“莫須有”的罪名下獄以來,他每天都會數日子。
“嶽元帥,該用飯了。”獄卒端來一碗糙米飯,一碟鹹菜。
嶽飛點點頭,接過飯碗。飯菜粗劣,但他吃得很慢,很認真。多年軍旅生涯,他早已習慣了艱苦。
隻是心中,終究意難平。
十年北伐,四次出征。從收複襄陽六郡到郾城大捷,從朱仙鎮大破金軍到直逼汴京。每一次,他都離“直搗黃龍,迎回二聖”的夢想更近一步。可是每一次,都被朝廷的一紙詔書召回。
“十年之功,廢於一旦!”他想起自己接到十二道金牌時的悲憤。
更可悲的是,他不是敗給金人,而是敗給自己人。秦檜的構陷,張俊的誣告,趙構的猜忌……這些比金人的鐵騎更可怕。
“父親。”嶽雲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嶽飛抬起頭,看到兒子也被帶了進來。嶽雲的臉上帶著傷痕,但眼神依然堅定。
“他們也把你抓來了。”嶽飛的聲音有些沙啞。
嶽雲跪在父親麵前:“兒願與父親同生共死。”
嶽飛摸了摸兒子的頭,沒有說話。他想起了很多年前,在湯陰老家教嶽雲習武的情景。那時嶽雲還是個孩子,舉著木劍,說要像父親一樣保家衛國。
如今,兒子真的成了將軍,卻也真的要和父親一起赴死了。
“雲兒,你後悔嗎?”嶽飛忽然問道。
嶽雲搖頭:“不後悔。父親教過兒,精忠報國,死而後已。”
嶽飛的眼眶有些濕潤。他一生剛強,很少落淚。但此刻,看著兒子年輕的麵容,他感到了深深的不舍和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