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中的風波暫告一段落,權力更迭的塵埃落定之後,高要再次踏上了前往驪山的道路。三駕馬車在官道上碾過深深的轍痕,兩側是綿延的秋田與遠山。隨行的除了三十名精悍的護衛,還有三位從少府借調來的工師,以及十餘名這兩年高要親自培養的工坊學徒。
秦始皇陵的入口處,早已不複當年的荒蕪隱秘。三年時間,這裡儼然成了一處半軍事化的工程營地。木製的望樓矗立在陵區四角,營帳整齊排列,叮叮當當的敲擊聲與號子聲從清晨響徹到日暮。高要甫一下車,便見營地主事——一位名喚公輸墨的中年匠人快步迎上,深施一禮:“大人,您來了。”
高要微微頷首,目光越過營地,投向那座沉默的、被夯土與植被覆蓋的巨大封土堆。之前第一次進入地宮之中還真的是差點就死在裡麵,雖然最後因禍得福了,但高要對於這地下天宮還是多少有點心理陰影的,
“進展如何?”高要一邊向營地中央的指揮木屋走去,一邊問道。
公輸墨緊跟其後,語帶振奮:“回大人,東側主通道已於上月完全貫通,鐵架支撐已安裝至第九段。如今進入地宮前殿,已無需再走那危險的天然裂隙,可由我等的通道直達,且絕無坍塌之虞。”
這成果來之不易。高要最初提出的方案,震驚了所有招募來的工匠。他不是要像盜墓賊那樣打一條狹窄的盜洞,也不是像當年修建陵墓的工匠那樣從內部構築後封死。他的目標是:由外及內,以現代的工程思維,重新“打開”這座宏偉的地下宮殿。
第一步便是“重力減輕”。他命人在封土堆外圍,尤其是計劃中的通道上方區域,進行局部削土減載。這不是簡單的挖土,而是有一套精密的計算——挖多少,如何分層,如何支護臨時邊坡,既要減少上方土石對即將挖掘的通道的壓力,又不能破壞封土的整體結構穩定,更不能觸動可能存在的、未知的防盜機關。
為此,他引入了“分段開挖、及時支護”的理念,並改良了傳統的“井乾式”支撐法。
第二步,也是最具突破性的,是材料的革新。秦人築陵,多用巨木為撐,雖堅固,但終究難敵千年歲月與地質活動的侵蝕。高要力排眾議,決定大規模使用鐵。他憑借少府卿的職權,調用官方鐵礦資源,並在自己的工坊中嘗試改進冶鐵技術,提高鐵的產量與質量。
這些鐵被鍛造成標準的梁、柱、板構件,在通道挖掘的過程中同步安裝,形成堅固的拱券與框架結構。鐵的承載能力遠超木材,且更耐腐蝕,為通道的長久穩固奠定了基礎。
“雙管齊下”的策略執行了整整三年。人力、物力、財力的投入是巨大的,且能將部分開支隱匿於少府的各類工程賬目之中,絕難完成。期間遇到過滲水、遇到過失穩、遇到過工匠們對深入皇陵的恐懼,但都被高要以或技術、或權術、或“天意”之名一一化解。
步入略顯簡陋卻掛滿各類地圖、剖麵圖的指揮木屋,高要聽取了更詳細的彙報,並親自查驗了從通道中取出的最新土樣與結構測試記錄。隨後,他換上利落的短褐,戴上特製的、嵌有小型熒光石的頭盔,在一眾護衛與核心工匠的簇擁下,第一次從自己主持修建的正規通道,踏入這座神秘的地宮。
通道傾斜向下,寬闊可容三人並行,兩側是冰冷的鐵架,壁上每隔數丈便有一盞長明油燈。空氣流通經過巧妙設計,並無明顯窒悶感。行走其間,與三年前在狹窄、潮濕、危機四伏的裂隙中爬行,感受天壤之彆。約莫走了一刻鐘,前方豁然開朗,幽藍的光芒隱約傳來——他們已抵達地宮前殿的外圍。
站在通道儘頭,望著遠處黑暗中那如同微型宇宙般懸浮自轉、散發永恒藍光的天星,以及下方浩浩蕩蕩、肅穆無聲的兵馬俑軍陣,高要的心境卻異常平靜。通道的成功,意味著他有了隨時接觸、研究這天外奇物的“安全通道”,這是實現他長遠計劃的關鍵一步。
自地宮通道穩定後,高要將相當一部分精力轉向了對“天星”本身的研究。係統給出的終極任務是“破壞天星”,獎勵是穿越次元的能力。
這個獎勵誘惑極大,但高要的性格決定了他不會貿然行動。係統沒有說明書,沒有客服,不會解答穿越次元具體意味著什麼——是隨機穿越?可控穿越?隻能穿一次還是無限次?穿越後能否返回?未知即風險,巨大的風險。
在高要看來,力量必須建立在穩固的根基之上。他來自一個信息爆炸的時代,深知秩序與穩定的價值。因此,他的計劃很明確:先徹底平定天下,打造一個穩固、可控、傳承有序的朝堂與政局。即使將來某一天,他選擇使用那個穿越能力,也必須確保自己離開後,這個按照他意誌運轉的世界能夠保持穩定,他留下的製度、勢力、遺產不會迅速崩壞。
這是他為自己準備的“退路”與“基本盤”,也是他安全感的來源。為此,他需要時間,需要權力,也需要天星可能帶來的、除穿越之外的其他好處。
於是,對天星的研究,重點並未放在如何“破壞”它,而在於解析與利用其特性,尤其是它所衍生的“長生”奧秘。
通過史料、實物分析以及自身感應,高要確認了幾點:天星本身能量磅礴卻極不穩定,直接接觸或利用風險極高,易易即是前車之鑒。而“長生不老藥”的核心成分——天星粉末,是天星在特定條件下自然剝落或人為刮取的微小顆粒。這些粉末蘊含著天星的部分能量特性,但烈度大為降低,變得可以被人體緩慢吸收、融合。
然而,崔文子煉製、易小川等人服用的那種長生藥,存在致命缺陷:藥效與天星本體深度綁定。服食者獲得長生的同時,其生命形態仿佛成了天星的“附屬”或“分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天星若被破壞或能量劇變,服藥者很可能同步受到影響甚至死亡。這種受製於外物的“長生”,絕非高要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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