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入夢儀上醒來之後，一睜眼就看到了莊湘的臉。
“師兄，歡迎回到現實。”
莊湘帶著那種熟悉的、淺淺的微笑，從前經常看到還沒什麼感覺，可脫離她的輔助進行幾次入夢之後，我才發覺那是一種“鬆了口氣”的表情。
熟悉的一幕讓我忽然有點恍惚，看著她的臉愣了幾秒，我的注意力才慢慢集中起來：“老肖他們來了嗎？”
“……還沒有。”
莊湘遲疑了一下輕聲回道，語氣中帶著藏不住的擔心：“不會是出了什麼事吧？”
我拿起一旁的手表看了時間，發現我這次入夢才用了三個小時。
“彆擔心，應該是在路上了。”
我說著在入夢儀上坐起來，邊係表帶邊隨口說道：“就算那他們收到消息之後立刻出發，最快也要七個小時、也就是半小時之後才能抵達——基地入口到這還有段距離呢。”
莊湘聞言稍稍鬆了口氣，不過臉色還是有點難看：“剛才你入夢的時候，我的眼皮一直在跳，總覺得……”
“迷信不可取。”
我不等莊湘說完就打斷道：“老肖和劉祈在蜂巢基地逃了七八個小時才被抓，現在又多了一個劉願，出事的概率很小——你應該隻是最近壓力太大、又沒好好休息導致的。”
“可是我的預感一直很準。”
莊湘摘掉所有電極片後，回到我麵前認真說道：“六號基地被入侵之前，我的眼皮就一直在跳，後來……我聽說這種‘預感’是一種量子糾纏，量子力學總不是迷信吧？”
“誰跟你說的，下次見麵就大嘴巴抽他。”
我嗤笑一聲站起身來，又朝入夢儀揚了揚頭：“來吧。”
莊湘一怔：“來什麼？”
“來休息一下。”
我抬起手腕晃了晃表：“我們還有時間做個實驗，看看在你休息好之後，你的‘量子糾纏’還會不會繼續出現。”
“……還是算了。”
莊湘想了一下搖搖頭：“現在的局麵這麼緊張，我怎麼好意思自己休息？而且你已經知道王站長的計劃了吧？有什麼任務安排給我嗎？”
“沒有。”
我又朝入夢儀揚了下頭：“你現在的任務就是好好休息，彆的什麼都不用管。”
莊湘聞言一怔，片刻後想到什麼撅起了嘴：“我知道我沒你們那麼聰明，但我也不是什麼都做不了吧？最起碼我能幫你梳理……”
“你現在最不能做的就是‘梳理’。”
我冷聲打斷莊湘，同時收起臉上的所有表情：“因為你轉頭就會告訴楊佩寧。”
“……啊？”
莊湘慢慢睜大眼睛，表情裡透著一種凝固的茫然：“師兄，我怎麼聽不懂你的意思？”
“……”
我看著莊湘的眼睛沒說話。
我沒法像劉曉星那樣、直接觀察到像素級彆的表情變化，但多年經驗培養出的那種直覺，有時候比按部就班的電腦係統更加精確——
莊湘沒說謊，她真的不知道我在說什麼。
我不自覺的眯起眼睛，因為最後一次見到戴森的時候，我們通過他得知、楊佩寧在我先前那個“假死計劃”的第二天，就知道我們沒死、並且藏身在六號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