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風獵獵，吹動我的青衣。
腳下是奔流不息、濁浪滔天的長江，蘊藏著無儘的力量與古老的秘密。
“立秋，我們要去龍宮？”
小白盤在我腕上，汲取著蘊神石的溫潤氣息，傷勢稍愈，但眼中仍有一絲驚懼未散。
龍威對於任何水族乃至蛇蛟之屬，都有著先天性的壓製。
“嗯……”我指尖輕點，一抹微不可察的金光沒入江水，分開一條無形的通道。
“總得先去拜會一下此間主人，遞個帖子。
不然，老祖宗日後走水至此，怕是要被當作野蛟處理，麻煩更大。”
古龍在我心湖中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嘖，長江老泥鰍架子大得很，你小子準備怎麼叫門？”
我失笑搖頭。
長江龍王和我上次在三王廟看到的龍王不同。
長江支脈不下千條，每一條都有人管理，而那些支脈龍王又統歸長江龍王總舵管理。
所以，在這種正神麵前，還是低調一些為好。
“畢竟是正統水神，執掌一方水脈，禮數不可廢，先禮後兵吧。”
言罷，我並指如劍，淩空虛劃。
一道蘊含著一絲精純昆侖道韻與老巫令氣息的金色符籙凝聚而成，其上符文古拙，似龍蛇盤繞，無聲無息地沒入水庫之中。
“昆侖門下，持巫使令，拜會長江龍王，有要事相商。”
符籙入水，江麵似乎短暫地寂靜了一瞬，連洶湧的波濤聲都仿佛被吸收。
片刻後，下遊不遠處的水麵忽然無聲地旋開一個巨大的漩渦，水流壁立千仞，光滑如鏡，內部幽深不見底。
兩名身著亮銀鎧甲、手持分水刺的巡河夜叉踏水而出，身形高大，麵目猙獰，周身彌漫著濃鬱的水靈之氣。
他們目光掃過我，在我腰間那枚看似普通的黑木令牌上停留一瞬，猙獰的臉上竟擠出一絲略顯僵硬的恭敬。
“龍王有請，巫使大人，請隨我來。”
聲音嗡嗡作響，帶著水浪的回音。
我微微頷首，一步踏入旋渦之中。
小白緊張地縮了縮身子，我輕輕拍了拍她的腦袋以示安撫。
水道下行，光線漸暗，四周壓力陡增，但對我和古龍而言恍若無物。
約莫一炷香後，眼前豁然開朗。
並非想象中金碧輝煌的水晶宮，而是一片巨大的水下結界。
古老的石殿群巍峨聳立，斑駁的石壁上覆蓋著厚厚的珊瑚與水草，散發著蒼涼而磅礴的氣息。
巡弋的蝦兵蟹將妖氣精悍，紀律森嚴，與蛇仙峰的散漫截然不同。
這裡，更像是一座遠古的水下軍營。
夜叉引我至主殿前便躬身退下。
殿門大開，內部並非燈火通明，反而有些幽暗。
深處幾點巨大的幽藍珍珠散發著冷光，映照出一個端坐在巨大石座上的魁梧身影。
那身影籠罩在朦朧的水汽中，看不真切麵容，隻能看到一雙如同燈籠般的金色豎瞳，在黑暗中睜開，淡漠地投注而來。
磅礴的龍威如同實質的海潮，緩緩充斥整個大殿，試圖壓彎來者的脊梁。
小白瞬間瑟瑟發抖，幾乎要窒息。
我麵色不變，體內天機訣開始流轉，將那沉重的龍威悄然化解於無形。
“昆侖弟子白立秋，見過龍王。”我拱手道。
那金色豎瞳微微一動，似乎有些意外我的從容。
我聲音落下，一個低沉渾厚，帶著隆隆水聲的聲音在大殿中回蕩：
“昆侖山上的人，還真是稀客，說出你的來意，人族。
若隻是為了敘舊，本王沒空奉陪。”
語氣淡漠，帶著居高臨下的疏離。
“為一位道友求一份走水文牒。”我開門見山。
“哦？”
龍王的聲音提起一絲興趣，但更多的卻是玩味。
“又是哪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蛇蛟，想走水化龍？可知近千年來，成功者幾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