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會陷入了死寂。
五位創世神交換著眼神，最終，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那三根古老的光柱。
就在這時，最中央的光柱突然亮起，比之前明亮了千百倍。
蒼白色的光芒不再柔和，而是變得刺眼而淩厲，光柱表麵的符文如同活過來般流動、重組，最終凝聚成一個模糊的身影輪廓。
一個聲音響起，古老、滄桑，帶著無儘歲月的重量：
“破壞神。”
僅僅三個字，卻讓整個議會大廳劇烈震動。
永恒星核鋪就的地麵出現裂痕，十八道光柱同時搖曳，連創世神們的神座都開始不穩定。
左西林感到體內的創世神力不受控製地沸騰，身體內的某處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在他身前形成一麵護盾——那是他剛剛在試煉中領悟的、從絕對虛無中誕生的力量。
“監察使大人！”梵牙驚呼，同時釋放神力穩定議會空間。
盤古已經握住了背後的巨斧，斧刃上閃爍著能夠劈開一切的光芒，包括那個即將到來的恐怖存在。
光柱中的身影逐漸清晰。
那是一個幾乎無法用語言描述的存在，他的形態在不斷變化，時而如同垂暮老者，時而如同初生嬰兒，時而又如同非人的幾何結構。
唯一不變的是他的眼睛——那雙眼睛中沒有瞳孔，隻有不斷旋轉的宇宙圖景，一個個世界在其中誕生、繁榮、衰敗、毀滅。
“新晉者，”監察者的聲音直接作用於左西林的意識核心，“議會的核心剛才告訴我，你已經觸摸到了創造的源頭，現在，你必須了解創造的終結。”
左西林強迫自己保持鎮定，儘管他的每一個神性細胞都在尖叫著逃離：“終結...就是破壞神？”
監察者的身影從光柱中邁出一步。
他的腳沒有觸碰到地麵，而是懸浮在離地一寸的空中，所過之處，空間出現細微的裂紋，但又迅速愈合。
“破壞神不是神，”監察者的聲音中帶著複雜的情緒——敬畏、恐懼，甚至還有一絲難以察覺的...崇拜？
“他是法則本身，是存在的必要環節，是重啟一切的力量。你可以稱他為‘格式化者’、‘終結者’、‘歸零者’...但本質上，他是維持宇宙平衡的必要存在。”
“平衡？”左西林難以理解，“徹底毀滅是平衡？”
監察者伸出手，他的手掌透明得可以看見內部的萬界圖景。
他輕輕一握，掌心中的一個微小世界瞬間湮滅，連一點痕跡都沒留下。
“想象一片森林，”監察者的聲音平靜得可怕，“樹木生長，繁榮，死亡，腐朽，為新的生命提供養分。如果隻有生長沒有死亡，森林會變得擁擠、病態，最終整個生態係統崩潰。”
他鬆開手，湮滅的世界所在的位置出現了一個微小的種子，然後種子破殼而出，快速成長，幾乎轉眼間，一個新的世界誕生。
“宇宙也是如此。”監察者繼續說，“生命、文明、世界、法則...一切都在不斷複雜化、熵增。如果不定期清理，整個存在係統會變得過於複雜、混亂、不穩定，最終自我崩潰，那將是比破壞神更徹底的毀滅——無序的、混亂的、不可控的湮滅。”
左西林感到一陣寒意：“所以破壞神...是在執行必要的清理？”
“可以這樣理解。”監察者點頭，他的動作讓周圍的空間產生漣漪，“但不要用善惡來衡量他。他既不邪惡，也不仁慈。他隻是...存在。就像重力讓物體下落，就像時間向前流動，破壞神讓負擔過重的宇宙歸於簡潔，然後重新開始。”
盤古握緊了斧柄，指節發白：“但這一次不同，對嗎？監察使大人，破壞神大人醒來的時間恐怕提前了。”
這句話如同一塊投入平靜湖麵的巨石。
梵牙看向盤古，有點猶豫。
克洛諾斯手中的火球重新燃起，但這次火焰是冰冷的藍色：“如果真是這樣...”
希爾王座上的生命之蛇完全躲進了她的長發中，死亡之蛇則膨脹到驚人的大小，幾乎要將整個神座纏繞：“不...不可能...宇宙本源告訴我整個宇宙此時應該正值壯年...”
度是所有創世神中最冷靜的，但他的齒輪身體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轉，發出尖銳的摩擦聲：“時空軌跡計算...錯誤...無法計算...有更高維度的力量在乾擾...”
監察者的身影微微晃動，仿佛承受著巨大的壓力：“是的，提前了。根據我的記憶，上一次毀滅發生在宇宙進入成熟期之後的第七十二萬兆紀元。而現在...”
他透明的手指向虛空，一幅時間軸展開，上麵標注著宇宙各個發展階段，“這個宇宙紀元才過去了三十六萬兆紀元，剛剛進入成熟期。”
時間軸上，一個紅色的標記正在閃爍，位置遠遠早於預期。
“為什麼？”左西林問出了所有創世神心中的疑問。
監察者沉默了。
他的身影變得更加透明，內部的宇宙圖景開始加速，世界在其中以驚人的速度生滅。
良久，他才緩緩開口：“因為他感知到了...威脅。”
“威脅？”克洛諾斯難以置信，“什麼能威脅到破壞神？他是存在的必要法則，是...”
“一種超越宇宙之外的力量。”監察者打斷了他，目光遙遙看向遠方，“一個本不該存在的變量，一個可能打破循環的變量。”
梵牙突然明白了什麼：“監察者大人，您莫非是想說——超越宇宙的變量出現了，這暗示了一種可能性...創世神並非絕對至高，他們也可以有源頭，可以被...”
“超越。”監察者說出了那個詞，整個議會大廳的溫度驟降，“在破壞神的法則中，創世神是頂點，是創造的終點。但如果創世神之上還有更古老的存在，如果創世神本身也是被創造的...那麼整個存在的結構就會動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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