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青山依舊在林場裡忙碌著,陽光灑在他的臉上,卻驅散不了他內心的震撼。
自從那晚之後,他每天都能聽到樹木的低語,那是無儘的回聲,替那些無法言說之人,傳達著他們的思緒。
與此同時,在市裡那間空蕩蕩的教室裡,蘇臨正經曆著一場前所未有的風暴。
那些孩子的聲音越來越清晰,越來越密集,如同無數隻蚊子在她耳邊嗡嗡作響,讓她頭痛欲裂。
“蘇老師,你講的課我一點都聽不懂。”
“蘇老師,其實我喜歡你很久了。”
那些話語,有些是她想聽的,有些是她害怕聽到的,有些甚至是她從未想過的。
它們像潮水般湧來,將她淹沒,讓她喘不過氣。
她的學生們圍在她的身邊,稚嫩的臉龐上充滿了關切。
他們想要說些什麼,卻又欲言又止。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詭異的靜默,仿佛整個世界都失去了聲音。
她努力張開嘴,想要說些什麼,卻發現自己的喉嚨像是被堵住了一般,發不出任何聲音。
她拚命地想要呐喊,想要傾訴,卻隻能發出一些無意義的嗚咽。
她失語了。
與此同時,在遠離城市喧囂的“留語園”裡,林晚舟做出了一個驚人的決定。
她不再開口。
她要用自己的沉默,去傾聽世界的呐喊。
她在“留語園”中心挖了一個大坑,將所有那些曾經承載著她語言的陶筆、筆記本、錄音設備,全部都埋了進去。
那些東西,曾經是她的武器,是她的驕傲,也是她的束縛。
現在,她要將它們徹底埋葬。
她用泥土將大坑覆蓋,然後靜靜地坐在那裡,一動不動。
她不飲不食,不言不語,隻是靜靜地呼吸著,感受著大地的脈搏。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太陽東升西落,轉眼間,七天過去了。
在第七日黃昏時分,大地開始微微震動。
地麵緩緩裂開,一根晶瑩剔透的根須破土而出,如同一個新生的嬰兒,伸向這個充滿未知的世界。
那根根須纏繞住了林晚舟的手腕,一股冰涼的感覺瞬間傳遍她的全身。
她的腦海中,也隨之湧現出一段信息。
“你終於閉嘴,我們才能開口。”
林晚舟的臉上露出了一個釋然的微笑。
她閉上眼睛,任由那些藤蔓將她緩緩包裹,如同蠶繭一般,將她徹底吞噬。
她的身體逐漸與大地融為一體,成為了“留語園”的一部分。
那些曾經試圖記錄“地語”的村民們發現了這一切,他們並沒有感到驚慌,也沒有試圖阻止。
他們隻是默默地在外圍立了一塊石碑,上麵刻著一行字。
“此處不說話,隻聽話。”
在千裡之外的城市裡,蘇臨正絕望地癱坐在教室的地上,任由淚水肆意流淌。
那些孩子的聲音仍然在她的耳邊回響,那些恐懼的預言,正一句句地被風念出。
“蘇老師,你的父母會在五年後相繼去世,你將獨自承受所有的痛苦。”
“蘇老師,你永遠也無法實現你的夢想,你隻是一個平庸的教書匠。”
那些話語,如同利劍一般,刺穿了她的心臟,讓她痛不欲生。
她想要逃離,想要掙紮,卻發現自己根本無處可逃。
突然,她發現教室裡的學生們,也開始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他們不再像往常一樣,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而是變得異常安靜。
他們不再記錄那些植物說了什麼,而是每天清晨,赤腳踩在地上,閉上眼睛,靜靜地感受著大地的氣息。
三分鐘後,他們便會自然散去,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蘇臨感到非常困惑,她攔住了一個女孩,問道:“你在聽什麼?”
女孩搖了搖頭,回答道:“不是聽,是被說。”
蘇臨感到更加疑惑了,她調取了教室的監控錄像,想要看看孩子們到底在做什麼。
當她看到監控畫麵時,她徹底驚呆了。
她發現,孩子們在赤腳踩地的時候,他們腳下的苔蘚會同步浮現出一些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