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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這個問題,一向能言善辯的阿哈一時之間也竟然無言以對。
這是一道原則題.......而祂也確確實實是開拓者,還是最初的那一批開拓者。
是老前輩中的老前輩了。
當眾說出拒絕的話語,反駁是不可能的。
“.........哼。”
看著對麵那個家夥勝券在握的樣子,即便是歡愉之神,這一刻也渾身難受。
看著那一張似笑非笑的年輕臉龐,大有一副想要握拳揍上去的架勢。
“我懶得理你,你又不是開拓者,我的道理........你不配聽。”
好半晌,阿哈最終還是十分不情願的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輕哼。
不過這次語調似乎拉的有些長了。
而抵在額頭的麵具,也是借著這一句輕聲,向後飄開了一點。
其上的表情符號變幻了幾下,最終定格在一個誇張的、撇嘴嫌棄的樣子上。
但,那股狂暴的憤怒似乎消退了些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複雜的、審視般的興致。
“無聊的答案!自以為是的救世主發言!”
阿哈嫌棄地嚷嚷道
“但.........好吧,至少你還記得你是個‘演員’,而不是真的變成了一個隻會燒東西的爐子。”
“這場戲,算你勉強.........沒完全砸掉阿哈我的場子。”
那團橙黃色的光影又開始繞著凱文旋轉,速度慢了下來。
“那麼,‘愚者’凱文·卡斯蘭娜,你特意跑回來,不會就為了跟阿哈我解釋你這無聊的演出理念吧?”
阿哈的聲音又一次帶上了那種祂特有的戲謔與探究。
“還是說.........你終於想起來,你臉上還戴著阿哈我‘借’給你的小玩具了?”
話音落下,氣氛似乎又變得微妙起來。
眾人看向凱文,這才注意到,在他龍尊形態的臉頰側邊,似乎確實殘留著一絲極其微弱的、屬於“歡愉”的橙光痕跡,宛如一道即將消散的疤痕。
平靜的青年對於這一次的問話,沉默了片刻。
隻見他緩緩抬手,指尖輕輕拂過那殘留著橙光痕跡的側臉。
他看了一眼仍在環繞自己、等待回答的歡愉化身,又看了一眼車廂中屏息凝神的眾人。
最後,目光似乎穿越了車壁,投向了列車前進的方向,那遙遠的、正在逐漸接近的雅利洛vi。他沒有直接回答阿哈關於麵具的問題,而是用那疲憊卻平靜的聲音,輕聲說道:
“我隻是.........來履行一個約定,做一個交接。”
“順便,親眼看著她們.........”
“安全到家。”
畢竟在心象空間之中,他可不是單獨進到了一個昔漣那麼簡單。
還有那一條沉睡的老龍,以及他們彼此之間做下的約定。
司機此處【凱文.卡斯蘭娜】的目光便輕輕的掃過了仍然處於戒備狀態中的丹恒。
【也許等待抵達地點之後,也該把不朽的種子托付給他了。】
聽著凱文的回複,空中不停轉動著的阿哈的化身,亦是猛地停頓了片刻。
麵具之上的表情符號凝固了一瞬,隨即爆發出更加狂烈、卻似乎少了些尖銳諷刺的大笑:
“哈哈哈!交接?約定?安全到家?!”
“果然還是這麼無趣!這麼‘人性’!這麼.........讓阿哈我忍不住想看下去啊!!”
“行吧行吧!這場戲的‘謝幕互動環節’阿哈我就大方點,不搶你風頭了!”
“記住,你欠阿哈我一場真正‘有趣’的演出!下次再拿自焚糊弄,阿哈我就把你變成全宇宙最滑稽的煙花!!”
癲狂的笑聲中,那團橙黃色的光影“咻”地一下,消失不見。
就如同它方才出現時那般的突兀,瞬間收縮,隨即消失在了駕駛艙的方向,隻留下空氣中淡淡的、令人情緒微昂又莫名悵然的歡愉餘韻。
頭頂的廣播裡好像還隱約傳來帕姆那氣急敗壞的叫聲,還有阿哈逐漸遠去的怪笑聲。
【說好了要換麵具的,那麼我一定會還給你!】
【凱文.卡斯蘭娜】靜靜的看著阿哈離開了一個方向懸浮了片刻。
指節分明的手掌就已經覆蓋在我自己的麵龐之上,些許龍爪化的指尖輕輕拂過那殘留著橙光痕跡的側臉。
隨後,他上手中便不知何時,多了一麵破碎的、散發著水晶光澤的麵具。
在阿哈話語消失的尾聲,他將手中的麵具拋向了對麵歡愉之神殘留的餘韻之中。
“呐~你的麵具我還給你。”
“我可不稀罕你的力量,畢竟這具身體,記憶的殘片我還是留了一點的。”
扔完麵具之後,【凱文.卡斯蘭娜】也是故作輕鬆的拍了拍手掌。
“他人的神途,終究是旁人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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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淡然低語,不知是對離去的阿哈說,還是對自己言說。
隨後,他輕輕整理了一下並無褶皺的袖口,姿態從容,仿佛剛才歸還的並非星神造物,而隻是一件臨時借用的普通物品。
雖然那一麵水晶麵具真的很酷,但是他就是要對那一位神明說不啊!
而聽到凱文的這聲話語,三月對他此刻的狀態頗感興趣,當即邁步走到他身邊。
這位活潑開朗的小姑娘,仔細的打量著龍尊形態下的他。
“那現在的你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麵對著這姑娘純澈的大眼睛,清澈而又透亮的眼神,【凱文.卡斯蘭娜】的嘴角微微勾起一抹舒心的弧度。
【...........這姑娘還是挺可愛的嘛,隻是內在的那位,對我的敵意有些大。】
這位特彆的凱文並沒有第一時間回答正處於自己麵前的這位女孩。
而是優雅地伸出右手,掌心向上,一縷微光自他指尖流淌而出,在三月七驚訝的目光中,化為一隻散發著微光的、栩栩如生的冰晶蝴蝶,輕盈地落在她的肩頭,旋即消散。
“我是本我的一縷意識,他的話,我已經說過了,不用擔心,他不會有事的。”
看著一臉呆萌的女孩,凱文還是忍不住伸出了自己的手,在那柔軟的粉發上撫摸了一把。
而三月對於這突如其來的舉動也是微微的一驚,但也並沒有抗拒。
這個“他”,指的無疑是此刻不知位於宇宙何方、狀態成謎的“凱文·卡斯蘭娜”的主體。
這個保證簡潔而有力,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篤定,瞬間驅散了車廂中彌漫的最後一點悲觀的陰霾。
而凱文卡斯蘭娜看著麵前的女孩,繼續著自己的回答。
“我來此的目的........”
凱文繼續道,語氣恢複了公事公辦的平靜.
“隻是為了報個平安。順帶的........”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列車前進的方向,那目光似乎穿透了鋼鐵與星空,精準地鎖定了某個坐標。
“........將你們的下一站,確定下來。”
“於三重命途交彙之渦旋中沉浮,在記憶長河儘頭閃爍的永恒之地——”
“翁法羅斯。”
話及此處,【凱文.卡斯蘭娜】那雙冰藍色的眼睛再一次注視向了對麵的大家,沉聲道:
“也許阿哈說的很對.........”
“我的原動力,來源於‘恨’。”
他十分自然地承認了這一點,仿佛在剖析一個客觀的定理。
那力量絕非源自美好與希望,而是源自被毀滅世界的哭嚎、文明終結的不甘、以及他自身作為“裁決者”所背負的沉重罪孽感。這是他一直以來的枷鎖,也是他最後焚燒的柴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