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下潛吧,直至這深淵的儘頭…答案就在那裡。”
顏歡不再多言,稍微在這座宮殿裡搜尋了一會兒,很快便在池底一片不起眼的角落,找到了一扇隱蔽的暗門。
他淡然推開門扉,一股帶著濃重海腥味和歲月塵埃氣息的冷風撲麵而來。
門後的道路向下傾斜,石階上已長滿了滑膩的青苔,通向更深、更幽暗的海底。
通過這條狹窄而幽深的小徑,顏歡來到了一片相對開闊的橢圓形空間。
四周是粗糙的天然石壁,而在石壁的中央,赫然矗立著一座巨大、古樸的石碑。
“看,一座墳墓……”來古士的聲音適時響起。
“於此地,那位以典獄官自居的囚徒,最終做出了她的選擇……”
墓碑前方,時空仿佛重疊,同時出現了海瑟音與來古士的記憶殘像。
隻見過去的來古士淡淡地對背對著他的海瑟音發問:
“劍旗爵,過去的百年裡,我已數不清你在此地駐足過多少回了。”
海瑟音頭也不回,隻是靜靜地望著墓碑上那些銘文:
“你是個聒噪的囚徒,呂枯耳戈斯。”
來古士也不惱,目光同樣落在那巨大的墓碑上:
“那兩位篡改[律法]根基的天才,還有這一世犧牲於此的所有黃金裔。他們,你們,合力削弱了我的力量,但你們無法剝奪我的意誌。”
“隻要意誌依舊完整,我便是自由的。”
“嗬。”海瑟音發出一聲冰冷的嗤笑。
“彆得意得太早…我仍有辦法,束縛你的神魂。”
“我很期待。”來古士看著她的背影,語氣平緩:
“不過,你的使命也差不多該結束了——”
“於此地,你自法吉娜沉淪的身軀中,親手剖出了[海洋]的火種;也是在這裡,你與那位凱撒成為了翁法羅斯的支柱。”
“那之後……”
“你又將冰冷的劍刃,刺入了她溫熱的胸膛,成為了載入史冊的弑君者——至少,後世的曆史是如此描繪那場慘劇。”
“但倘若真相如此,千年時光已逝,你卻為何仍在此地守候著凱撒的墓碑,履行著那可笑的忠誠?”
“如此想來,被囚禁於此的遠不止我一人。”
海瑟音緩緩轉身,望著來古士那永遠淡定的模樣,沉聲道:
“你的從容…的確會掀起我胸間的怒濤…仿佛在此接受懲罰與煎熬的並非是你……”
“嗬嗬。”來古士的語氣依舊平淡得像在討論天氣。
“因為我已為自己的終極願景,等待了三千萬次輪回,度過了無數個千年。”
“孤獨,從未向我露出過它致命的一麵。事實上,對一位洞穴的囚徒而言,它更像是一位能幫助我專注思考、摒棄乾擾的老朋友。”
“但對你卻不同,劍旗爵。”
“孤獨自那寂靜的最深處伸出魔爪…它一刻不停地蠶食著你,逐漸剝離你的理智。”
“你會最終退化成那些…在黑暗中迷失的同胞嗎?多麼令人惋惜的結局……”
海瑟音沉默了片刻,淡然承認:
“你是對的,呂枯耳戈斯。”
“忠誠,詛咒,同胞們的隕落,漫無儘頭的等待…對於一條早已看不見光明的魚來說,這些枷鎖太過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