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連轉過頭,便見蘇琉卡王布倫希爾特正端坐在自己身旁的另一張豪華的躺椅上,姿態自然得仿佛老夫老妻。
好吧,算上虛擬時間線,還真就是老夫老妻了。
她已換下那身華麗繁複的元帥禮服,隻著一襲簡約的銀灰色常服,柔軟麵料貼合著修長挺拔的身姿,燦金色的長發也未做隆重編束,隨意披散肩頭,在日光下流淌著熔金般的光澤。
布倫希爾特歪著頭看著餘連:“正好你醒了,便也可以聽聽攝政會議的爭論了。他們認為,我們倆榮譽決鬥,是不成立的。”
她的笑容中蘊含著很明顯的戲謔。
“所以?你就是為了這件事叫醒我的?”
“不,其實是這個。”她像是變戲法似的端起了一個瓷盤,上麵盛著一塊賣相頗為……嗯,頗為質樸的蛋糕。
糕體看起來還算蓬鬆,但塗抹其上的奶油層厚薄略顯不均,漿果堆砌得也太滿了。
不過,總體來說,至少長得像一塊蛋糕。
“午睡後甜點,再不吃就涼了。我親手烤的,帝國裝甲擲彈兵特供的戰地蜂蜜蛋糕。據宮廷總管說,材料配比和火候都完全遵循最原教旨的古法。這是可以送去給帝國前線勇士們送去當前線口糧的存在。”她特意在“原教旨古法”幾個字上加了微妙的停頓,大約還是有些自豪的。
餘連的視線從蛋糕移到她的臉上,仔細端詳了片刻。
選帝王小姐的精神當然早已經恢複,眼神相當明亮,白皙的麵容上流淌著氣血充沛的健康光澤。
很顯然你,她此時的狀態倒是比自己好了不少。
她如此道:“第一次做,成功了一半,但我也覺得,人家應該是很有潛力當個很有前途的賢妻良母的。”
“沒有加什麼料吧?”餘連眯著眼睛道。
布倫希爾特頓時紅溫了,仿佛沒把盤子砸餘連臉上便已經是很有涵養的舉動了。
“適才相戲耳。”餘連笑道:“我隻是在想,如果我們這一幕被元老們和你的對手們看到,一些流言就做實了吧?”
“什麼流言?”布倫希爾特眨巴了一下金色的大眼睛,仿佛是真的很純真的樣子。
“皇帝陛下隕落於內外勾結,我們兩個才是真正黑手。”對方既然敢問,餘連當然敢答。
“某種情況下,這也算是事實了嘛。”布倫希爾特發出了明快爽朗的笑聲:“可是,這種流言是不會發酵太久的。我的對手會比我更著急。所有的帝國貴族,甚至所有有資格參與選帝的人,都不會認同這一點的。”
餘連露出了然的微笑:“確實,堂堂的帝國至尊,怎麼可以死的這麼憋屈呢?他可以為了保護人民而隕落,卻不能死在暗算中。”
“可是,他確實是為了保護人民和帝國的未來,而隕落的。”布倫希爾特正聲道。
餘連點了點頭。為了擺脫虛空皇冠的控製而付出一切,四舍五入也算是保護人民吧。這邏輯雖然不太成立,但都到了這個時候,也還是可以捏著鼻子認了的。
“所以,蛋糕……還吃嗎?你可以理解為這是勝利者的獎賞,或者敗者對你的供奉。”布倫希爾特微微歪頭,一縷金發滑落肩頭,語氣悠然。
“敗者的供奉?誒嘿嘿~~~”
“你是不是又想到了什麼很勁爆的玩法?聽起來是比蛋糕刺激?”布倫希爾特興致勃勃很肉食係地舔了舔嘴唇。
餘連已經麵無表情地拿起旁邊配套的小銀叉,切下一角蛋糕送入口中。
口感比他預想的要紮實一些,蜂蜜的甜香非常濃鬱,混合著穀物本身的香氣,頗有層次感。這味覺之中甚至帶著一點帝國宮廷香料的獨特氣息。
味道不算精巧,但足夠實在,且很有精神。
好吧,確實是足以給前線戰士提供糖分的糕點。
還是那句話,至少是蛋糕。有一說一,隻要糖分沒有多到齁甜,隻要不烤焦,味道至少還是能差強人意的。
餘連放下叉子,迎著對方的目光,誠懇地說:“很好,很有精神。”
布倫希爾特“噗嗤”地笑出聲:“可是,我在裡麵下了藥了,你卻沒有感到嗎?”
餘連大驚失色。他是真的沒有感覺到任何異味的:“無色無味無形無相,天底下還有這種猛毒?莫不是你又和環世之蛇勾搭起來了?”
“媚藥不是毒藥,你當然感覺不到。”她繼續掛著肉食係的笑容。
餘連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為宇宙熵增做出了突出貢獻,伸出手顫巍巍地指著後者。
“攝政會議無所謂發不發難,反正我都準備辭職啦。可以預見的是,在未來的兩到三年時間,我會很閒的。”布倫希爾特聳了聳肩:“難得有了空閒,還是為將來的帝國準備一個繼承人吧。”
“帝國皇位也是選的。”餘連沒好氣道。
“少來了,連卿,在另外一條時間線上我們花了半輩子時間,好不容易才把八王家的六個都換成了我們的孩子。”布倫希爾特晃了晃手指,一副我堅信的便是真理的樣子:“而且,連卿,你要知道,蘇琉卡王的王號‘薩芙娜’也來自蒂芮羅人母星時代的遠古神話。在神話中,薩芙娜是女戰神,也是安產的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