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人!趙大人!”
周賢內心的躊躇,一直持續到碰見趙征。
為什麼這麼說呢,因為在趙征轉身的那一刻,周賢就意外發現,自己內心的躊躇竟在瞬間自動轉變為了通達。
砰!
“下官周賢,戶部廣湖清吏司郎中,見過趙大人!”
側門處,還在等待門房放行的那個老車夫瞧見這一幕,拍著額頭搖頭笑了笑才收回了注視。
“周大人?我聽家裡提起過你,怎麼對趙某行如此大禮,快快起來!”
時至今日,趙征灑在外麵的眼睛少了許多,剩下的大部分都丟進了人科院。
但視野,卻絲毫沒有受到影響,甚至比以前來得更要廣闊。
“趙大人聽過我?”
而趙征的那一番回答,對周賢來說,也有不一樣的意味。
趙征的工部侍郎傀儡從來沒有出過京城,那麼唯一能夠知道他的途徑,除了朝堂,就隻有一個可能了。
聖府巡查提過他!
朝堂上,即使趙征主導的變法是針對他所在的群體,但群體裡的每一個個體,從來都沒信心,自然更沒有想過自己一個人能夠讓趙征產生什麼忌憚,否則也不搞什麼合縱連橫了。
所以朝堂這個途徑,直接就被他給否決了。
“自然,曾經南河一事,多虧周大人從中斡旋,及時拯救災民於水火。”
“不敢不敢,本是下官份內之事。”
周賢就為聽見這一句,就為這一句啊。瞬間,他感覺渾身都通暢了起來,比當初在那一個血夜過後,就火速升官還要來得高興。
順道,認罪也有了信心。
砰!
“趙大人,但下官有罪!”
“下官沒有經受住誘惑,辜負了鄉親們的期望,更辜負了趙大人的看好!”
“請大人責罰!”
看著眼前再次跪下的周賢,趙征則知道果實已經到了采摘的時候。
“周大人何出此言?”
快步上前,麵帶疑惑,試圖攙起,趙征這套動作一氣嗬成。
砰!
快速後退,麵帶愧疚,再次認罪,周賢則深刻貫徹落實了先前自家老車夫的提醒。
“趙大人!下官枉法貪墨,罪該萬死!請大人治罪!”
罪該萬死,卻隻求治罪。
這是老車夫傳授給周賢,最寶貴的技藝。
就是憑借這一招,曾經的喂馬小廝,才有今日揮鞭策馬之機。
“老爺,其中要訣是,認錯的時候一定要往怎麼後悔怎麼去想,怎麼真怎麼去想。”
“等情緒上來了,一切,就交給命了。”
“但無論如何,趙征肯定比周賢這個老爺來得要仁慈!”
回想到老車夫給自己傳授的保命技藝的具體內容,周賢還記得,先前自己下意識的暴怒。
原來這個老車夫,在自己印象裡明明觸怒過自己那麼多次,卻還安然無恙,甚至成為了如今自己不願再去動的老仆,是有這一招!
還有,什麼叫做無論如何趙征都要比自己更仁慈,直接誇本老爺仁慈不行嗎。
......
“這倒是正好在本官的職權範圍之內,不過首先周大人最好一五一十將所有罪責都坦白上來,否則......”
衝破回憶,趙征的影子正好點了點頭,周賢全身瞬間冷汗直流,此刻,他的信心已經控製不住的有些動搖。
真能活下來嗎?
可事已至此,他隻能繼續,更不敢有半點隱瞞。
“請大人治罪!”
“那本官先問,你可是在管理田賦時,虛報人口土地,巧立雜費,使治下生靈塗炭?”
“回大人,下官不敢,有前車之鑒,更加聖府巡查,下官就算有賊心也不敢有這個賊膽。”
“很好,還算有點良心。那你在核算財政時,可有錯改收支,克扣俸祿,篡改賬冊,中飽私囊?”
“回大人,下官不敢隱瞞,有......”
周賢聽見趙征誇自己有點良心,正想抬頭,下一瞬就被這個問題給砸到地麵,不敢輕舉妄動。
“具體哪些?”
趙征自然注意到了周賢的小動作,但總體來說,在日月王朝這個大染缸裡,隻要沒有涉及到第一條的官員,他都能評價上一句看的不錯。
沒辦法,矮個子裡挑高個。
“......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