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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江......是那兒的哪一個知縣?”
“趙某回去立刻上報家主,如情況屬實,朝廷一定替你主持公道!”
“如果你不放心,趙某也全程跟著!”
終於,吳大山在內外城城門交界處,攔住了趙征。
當然,這期間過程說是終於,但一切其實都順利得不像話。
吳大山隻是說明了一下,自己曾經所受冤情的一個開頭,又怕周圍人裡麵有彆有用心的存在,需要到無人的地方細說。
沒想到,趙征就這樣直接相信了他!
不用他費力,趙征便快速偽裝了自己,帶著他直接出了應天城,到了城外這荒郊野外處。
讓他在之前所準備的一切話術,甚至身上專門打造的受虐結痂都成為了無用之功。
要知道,他的恩人在接納他之前,都反複確定了很多遍,並且讓他用自己家人的安危發誓了一遍。
誰知道到了趙征這裡,居然變成了全自動!
連事後埋的地方,都不用他再多費力。
“番禺,番禺縣......”
自然,再麵對趙征的詢問,和給出的解決方案。
空餘出無數精力的吳大山,下意識便說出自己的籍貫,還以一種他都沒有想到的,渴求真正正義降臨的語氣。
不過。
也正是番禺這兩個他這些年來,在記憶裡都劃到禁區的字。
讓他很快就從這種晃神狀態中恢複過來。
恩人是個什麼樣的人,他再清楚不過。
絕不是個純粹的好人。
可對他,對他一家,絕不是壞人!
是恩人讓他這逃竄的一家有了新身份,不再因被通緝而每日提心吊膽!
是恩人讓他兒女甚至他本人,都有了機會讀書,改變階級!
更是恩人知道他看不慣手下人對昔日同屬底層的佃農的欺壓,直接將這個權力交到了他的手上。
也是到了那時,他才發現要照顧到每一個人,是多麼困難的一件事。
人,太多了。
他根本管不過來,更何談照顧到每一個佃農的仔細,再何況什麼公平。
他隻能製定一個標準,達到就是好,沒有達到就是壞。
一切,又回到了原來的狀態。
當然,這種認知上的衝擊也讓他內心煎熬了許久。
又是恩人!
恩人注意到了他內心的煎熬。
“大山兄弟,人與人之間注定是不同的,我們隻能做好自己的事。”
“如果他們能夠做到大山兄弟你這般地步,帶著一家人逃亡幾百裡,還能將家人照顧得如此妥帖。”
“那咱們再多一個這樣的兄弟,一起同甘共苦,相信你我都很樂意接受,不是嗎?”
“是他們自作孽,不是我們壞。”
對了!他與彆人是不同的!
或許曾經是相同的,但他們沒有踏出那一步,沒有經曆他所經曆,沒有承受過他所承受,沒有他的勇氣!
恩人大哥從未親自做過惡事,手下的惡傭都被他處理了。
恩人大哥受損,便是他一家受損!
趙府為何要抓著他們不放!
不能讓趙府真去查案,否則查到恩人,自己全家剛剛安定下來的生活,也要跟著完蛋。
再看趙征,吳大山已經沒有了剛才對正義的追求。
正義,也許這遲到的正義比沒有正義,更讓吳大山感到悲哀和憤怒。
所以他下麵的語氣,都開始變得控製不住的憤怒,或者更準確的說,是極度的埋怨。
至於趙征會不會察覺。
眼下到了這荒郊野外,就趙征現在這一副老朽的軀殼,吳大山不覺得會發生什麼意外。
怪,就怪你整天隻知與學子農民和匠工待在一塊兒,卻不知真正的世間規則!
曆朝曆代......
“沒錯,番禺縣。”
吳大山現在已經可以熟練以曆朝曆代開頭。
“當初的趙大人處理了羅家叛亂,縣令也很快換了人。”
“但沒了羅家,番禺縣還是那個番禺縣,甚至因為沒有了羅家,更多的羅家冒了出來!”
“朝廷的大軍隻管有沒有人叛亂,根本就不管民生!”
“一樣的,都是一樣的!”
沒有人不怕死,吳大山也怕,所以他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