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拿開。”
林意的聲音不高,甚至沒什麼起伏,像在陳述一個無關緊要的事實。但在死寂的洞穴裡,這三個字清晰得如同冰珠砸在鐵板上。
鐵顎麵具下的臉皮一抽,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槍口反而更用力地往前頂了頂,獰笑道:“小子,你他媽嚇唬誰?老子……”
“嗡——”
一聲極其細微、幾乎被忽略的輕鳴。
鐵顎的話戛然而止。
他赤紅的、貪婪的眼睛猛地瞪圓到了極致,仿佛要從眼眶裡凸出來。額頭上,防毒麵具眉心位置的正中央,一個細小如針孔、邊緣光滑到不可思議的洞眼,憑空出現。
沒有血花四濺,沒有慘叫哀嚎。隻有一絲極其細微的、幾乎看不見的淡紅霧氣從洞口飄散出來,混入洞穴渾濁的空氣裡。
鐵顎那龐大的身軀,保持著舉槍頂人的姿勢,如同被按下了暫停鍵。下一秒,眼中的神采徹底熄滅,變得空洞死灰。他像一截被砍斷的木樁,直挺挺地、沉重地向後轟然倒下。
噗通!
沉重的落地聲砸在每個人心頭,也砸懵了鐵顎那幾個圍上來的手下。
“老…老大?”一個拿著砍刀的嘍囉下意識地叫了一聲,聲音帶著不敢置信的顫抖。
“他…他乾了什麼?”另一個舉著能量槍的手下,槍口都開始哆嗦。
沒人看清發生了什麼!老大怎麼就倒了?眉心那個小洞是什麼鬼?!
林意甚至沒有回頭看一眼倒下的鐵顎。他像是隨手撣掉肩頭的一粒灰塵,平靜地轉過身。目光如同寒潭深水,掃過那幾個呆若木雞的打手。
“煩。”
又是一個字輕飄飄落下。
“嗡!嗡!嗡!嗡!”
數道比剛才更細、更快、幾乎無法察覺的銳氣破空聲同時響起,快得連殘影都捕捉不到。
那幾個打手臉上的驚愕、恐懼、凶狠還未來得及完全轉換,身體便如同被無形的利刃瞬間貫穿!
噗!噗!噗!噗!
輕響連成一片。
有人眉心多了個洞,有人心臟位置透出一縷血絲,有人喉嚨無聲地裂開一道整齊的縫隙……無一例外,都是要害。
動作整齊劃一,如同被無形的線操控的木偶,他們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身體一軟,手中的武器叮叮當當掉在地上,人已經跟著鐵顎的步伐,軟軟癱倒下去。
整個過程,從鐵顎倒下到幾個手下斃命,不過兩個呼吸之間。
快!
快到洞穴裡的人群思維還停留在鐵顎槍指林意的驚悚一幕,下一秒就看到剛才還凶神惡煞、掌控局勢的鐵顎團夥,已經像被割倒的麥子一樣躺了一地!
絕對的碾壓!
絕對的寂靜!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死寂。連壓抑的抽氣聲都沒了。所有人都像被無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嚨,眼珠子瞪得幾乎要掉出來,死死盯著場中那個平靜得不像話的年輕人。
血腥味開始彌漫,迅速壓過了千首蛇肉散發出的奇異異香。但這血腥味非但沒有激起混亂,反而帶來一種更深的、源自骨髓的恐懼。
林意站在那裡,微微蹙了蹙眉,似乎對這濃起來的血腥味有點嫌棄。他抬手,輕輕拂了拂後腦勺被槍口頂過的地方,像是在撣掉一點微不足道的灰塵。
他的目光掃過地上幾具迅速失去溫度的屍體,眼神淡漠得像在看幾袋垃圾。然後,他的視線轉向那個還死死抱著封好毒腺罐子、嘴巴大張能塞進一個雞蛋的老頭。
“清靜了。”林意淡淡開口,聲音依舊平穩,“現在,處理蛇肉?”
老頭一個激靈,猛地回過神,看向林意的眼神充滿了無法形容的驚駭和……一種近乎頂禮膜拜的狂熱。他小雞啄米似的瘋狂點頭,聲音都變了調:“好…好!清…清淨!清淨了!處理!立刻處理!用…用我的家夥!您…您請!”
他幾乎是連滾爬爬地讓開工作台,手忙腳亂地把剛才掃開的工具又小心翼翼地、畢恭畢敬地重新擺好,仿佛在供奉神隻的祭器。
洞穴深處,雜物堆的縫隙裡。
阿草那雙驚恐的大眼睛依舊睜得圓圓的,但裡麵的恐懼已經褪去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夢幻般的茫然和一絲亮晶晶的好奇。
她看到那個被槍指著的大哥哥,隻是輕輕說了一句話,然後……那些好凶好凶的壞蛋們,就像被看不見的大手推倒的積木一樣,噗通噗通全倒下了!
大哥哥……是魔術師嗎?好厲害!比老瘸子爺爺故事裡最厲害的大俠還厲害!
阿草下意識地鬆開了捂住嘴巴的小手,悄悄呼出了一口一直憋著的氣,小小的胸膛微微起伏著。
她看著林意平靜走向工作台的背影,大眼睛裡閃爍著一種奇異的、近乎崇拜的光芒。
濃重的血腥味與千首蛇肉那清冽純淨的異香奇異地交織在一起,形成一種令人心悸又迷醉的氛圍。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釘在工作台前那個平靜得不像話的身影上——林意。
老頭幾乎是屏著呼吸,將一大盆清水端到林意手邊,渾濁的老眼此刻亮得驚人,帶著一種近乎朝聖的虔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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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意沒理會那些幾乎要將他燒穿的貪婪和恐懼交織的目光。
他隨手拿起工作台上一把最不起眼、刀刃都有些磨損的廚刀。
做菜還是用刀最好。
很久沒有這種握刀的感覺了。
冰冷的金屬觸感傳來,很普通,遠不如他指尖凝聚的銳氣鋒利。
但此刻,它足夠了。
他的動作開始了。
沒有炫目的光影,沒有呼嘯的銳氣破空聲。
隻有最純粹、最返璞歸真的刀工。
刀光,不,甚至稱不上刀光,隻是那把普通廚刀在他手中化作了一道流暢的銀色軌跡。
嗤——嗤——嗤——
刀刃切入那暗沉如玉石般的蛇肉,發出的聲音不再是之前處理毒腺時那種撕裂的輕響,而是一種奇異的、如同切割最柔韌絲綢般的順滑聲。
林意觀察過了,這條蛇的肉質很好,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但那些毒素起到了保鮮的作用。
使得這一條蛇的蛇肉經過某種發酵,達到了一種極致的鮮。
高端的食材,往往采用最樸素的烹飪方式。
這條蛇的肉是完全不需要過多的處理,刺身就完全足夠了。
片切!
林意手腕一翻,刀身平貼砧板,動作快得隻留下一片殘影。
一片片薄如蟬翼、近乎透明的蛇肉片如同雪花般飄落在他準備好的乾淨金屬托盤裡。
每一片都大小均勻,薄得能透過燈光看到後麵模糊的影子,邊緣光滑得沒有任何毛刺。
剩下的蛇肉被他再次處理,刀尖化作密集的雨點,篤篤篤的輕響連成一片細密的節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