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程煜的車緩緩駛入顧澤私人公寓的院子,輪胎碾過青石板路,發出“軋軋”的輕響。
車燈掃過院角那叢修剪整齊的冬青,最後穩穩停在廊簷下。
屋裡的顧澤幾乎是瞬間就捕捉到了動靜,“哢噠”一聲拉開房門,身影裹挾著室內的暖光衝了出來。
晚風掀起他寬鬆的家居服袖口,露出腕骨上一點泛紅的印記——想來是剛才在廚房忙得急,被熱鍋燙到了。
“程煜!”他快步迎上去,目光在江程煜臉上逡巡,語速帶著難掩的急切,“你怎麼樣?頭還疼得厲害嗎?”
江程煜剛邁開長腿踏上台階,聞言點了點頭,眉宇間凝著一絲倦意:“有點沉。”
顧澤立刻伸手拉住他的胳膊,力道輕柔卻不容拒絕,半扶半引地將人往屋裡帶,
腳步輕快地直奔餐廳:“我給你做了愛吃的菜,都是清淡口的,不刺激腸胃。”
餐廳的吊燈暖黃明亮,長桌上已經擺好了三菜一湯,青瓷碗裡的冬瓜排骨湯還冒著嫋嫋熱氣,氤氳出淡淡的肉香。
顧澤拉開主位的椅子,扶著江程煜坐下,自己則轉身拿起一隻白瓷小碗,
舀了滿滿一碗湯遞過去,瓷勺碰到碗沿發出清脆的叮當聲。
“先喝碗湯暖暖胃,”他的聲音放得格外柔,像浸在溫水裡,
“等會兒上樓洗個熱水澡,好好睡一覺,明天保管就舒服了。”
江程煜接過湯碗,指尖觸到碗壁的溫熱,心裡那點因瑣事而起的煩躁漸漸散了。
他低頭喝了一口,鮮美的湯汁滑過喉嚨,帶著淡淡的薑香,恰好壓下了胃裡的些許不適。
“嗯,味道很鮮,”他抬眼看向顧澤,語氣裡帶著真切的謝意,“謝謝你,顧澤。”
顧澤站在一旁,聞言彎起眼睛笑了,眼底的擔憂散去不少,隻剩下淺淺的暖意:
“跟我還客氣什麼。”他頓了頓,聲音輕得像歎息,“隻要你在這兒做伴,我就覺得幸福踏實。”
話音剛落,二樓突然傳來幾聲“嘶嘶”的輕鳴,帶著點委屈的意味。
江程煜猛地放下湯碗站起身,快步走向廚房:“聖雪餓了。”
他打開冰箱門,目光在裡麵快速掃過,語氣裡帶著點自責:“早上走得急,忘了喂它,這都快一天了。”
“你彆急。”顧澤連忙跟過來,從背後輕輕按住他的肩膀,
“我下午就讓馮濤去買胡蘿卜了,他說附近超市的新鮮,挑了些帶泥的。這會天剛黑透,估計也快回來了。”
江程煜這才鬆了口氣,關上冰箱門轉過身,就見顧澤正拿著紙巾,
小心翼翼地替他擦去嘴角沾著的一點湯漬,指尖的溫度帶著點微顫,像怕驚擾了什麼似的。
江程煜望著顧澤抬手的動作,指尖懸在半空的弧度忽然與記憶裡某張臉重疊——
穆小吉以前替他擦嘴角時,也是這樣帶著點笨拙的認真,眼底盛著乾淨的笑意,像把整個春天都揉了進去。
那恍惚的一瞬,他幾乎以為眼前站著的仍是那個總愛跟在他身後的人,
連空氣裡都仿佛飄著穆小吉身上慣有的皂角香。
“程煜?”顧澤的聲音拉回他的神思。
江程煜抬眼,撞進顧澤那雙亮得驚人的眸子裡。對方正咧著嘴笑,
燈光從餐廳的頭頂撒下來,在他臉上投下細碎的光斑,連眉梢都染上暖融融的亮色,
像個得到糖果的孩子,帶著毫不設防的燦爛:“有時候看你這樣……”
他頓了頓,指尖無意識地蹭了蹭剛才碰到江程煜嘴角的紙巾,語氣裡帶著點靦腆的坦誠,
“看你呆萌時這副沒防備的樣子,純粹得像塊沒經過打磨的玉,我就突然有種衝動——想一直照顧你,一輩子的那種。”
馮濤拎著個鼓鼓囊囊的幾個食品袋子走進來,塑料袋摩擦的窸窣聲剛走近餐廳,
抬眼就撞見餐廳裡的情形——江程煜和顧澤正對立,四目相對而視。
燈光落在兩人臉上,空氣裡像是凝著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安靜。
他手裡拎著的袋子“咚”地掉在地上,連忙抬手捂住眼睛,指縫卻忍不住往外瞟,
嘴裡直嚷嚷:“喔!對不住對不住!我啥也沒瞅見!”
說著轉身就往樓梯口躥,塑料袋子裡的胡蘿卜滾了半根出來,他也顧不上撿,
頭也不回地喊:“我去喂小白馬!你們繼續,我絕再不打擾!”
“馮濤!”江程煜連忙起身追上去,“胡蘿卜得洗乾淨,上麵有泥,聖雪吃了會鬨肚子。”
馮濤在樓梯上頓住腳,撓了撓頭嘿嘿笑:“知道知道,江總叮囑的哪能忘!”
兩人一前一後推開二樓臥室門,剛邁進去,那匹叫聖雪的小白馬就“嘶嘶”地輕嘶著湊過來,
腦袋在江程煜胳膊上親昵地蹭來蹭去,長長的睫毛掃過他的手腕,像是在撒嬌。
江程煜被它蹭得心頭一軟,抬手輕輕撫摸著它光滑的鬃毛,聲音放得格外柔:“對不起啊聖雪,早上急著出門,把你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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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順手抄過馮濤放在門邊的接過馮濤手裡的袋子,從中揀了兩根帶著泥土的胡蘿卜,“你等會兒,我這就去給你洗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