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何順利離開馮家莊園,喬裝改扮後來到一處公交站,隨著人流上了一輛紅色大巴。
帽簷壓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張臉,隻有一雙眼睛透過縫隙,靜靜注視著車窗外飛逝的街景。
記憶的閘門卻在這時轟然打開,潮水般的往事湧了上來。
幾年前,他陪著老會長去淩江的一家星際酒店,參加一位領導母親的壽宴。
當時他在車裡等候,恰好看到馮濤和顧澤從酒店裡送一位導演出來。
那時的顧澤,名氣已漸漸傳開,眉眼間帶著年輕人的銳氣。
二人與導演道彆後,正朝停車的方向走來,老何連忙從車上下來。“三少爺。”
馮濤腳步一頓,扭頭看來,眼中閃過一絲驚訝:“老何?你怎麼在這兒?”
“三少爺,真的是您!”老何激動地搓了搓手,“多年不見,您都長這麼大了。”
他又解釋道,“領導老母壽宴,會長特地來拜壽,還在裡麵沒出來呢。
三少爺,您現在在哪兒落腳?一切都還好嗎?”
“老何,我們都好,勞您掛心了。”馮濤遞過一張紙條,
“這是我們現在的住址。顧澤的媽媽找到了,現在和我們一起住。他的抑鬱症也好多了,不用我太操心。”
“好,好啊!”老何接過紙條,激動道,“我在電視上見過顧澤,這小子越來越出息了!”
“何伯過獎了。”顧澤笑著點頭,語氣謙和,“我們還有通告,就先告辭了,改天有機會一起吃飯。”
“哎,好,互相照顧,回見。”
……
大巴到站的提示音將老何拉回現實。他在一個站牌下了車,徒步走了幾裡路,來到一處偏遠的療養院。
大門口“博尚療養院”五個燙金大字映入眼簾,他喘了口氣,沒有絲毫猶豫,徑直走了進去。
輕車熟路地來到院長辦公室,他輕輕叩響房門。“進。”
推門而入,中年女院長見到他,起身迎了迎:“老何,有些日子沒來了,這是來看夫人?”
老何點點頭:“史院長,夫人怎麼樣?還是時醒時睡嗎?”
史院長搖了搖頭:“您自己去看看吧。”
老何轉身朝門口走,手剛碰到門把,又停下回頭問:“馮少爺……有來過嗎?”
院長再次搖頭:“沒有,不過彙款倒是按時到賬。”
老何歎了口氣,轉身離開了辦公室,直奔那位夫人的房間。
推開門,就見女人呆呆地坐在床上,目光渙散地望著前方,
除了胸前微弱的起伏,整個人像尊精致卻沒有生氣的洋娃娃——
她有著膚白貌美的臉龐,一雙藍眼睛此刻卻空洞無神。
老何二話不說,隨手關上房門反鎖。他從懷裡掏出馮會長交給他的油紙包,蹲下身子鑽進床底,
小心翼翼地將東西塞進床底的夾層裡,又仔細掩好痕跡,才慢慢爬出來。
看著床上毫無反應的女人,他低聲嘀咕:“夫人,您多保重吧。如今會長他……”
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隻剩下一聲沉重的歎息。
說什麼都顯得蒼白,他轉身走到門口,打開房門,匆匆離開了博尚療養院,身影很快消失在遠處的林蔭道上。
老何按著記憶裡的地址,在公交站等來了下一班車。
上車後,他依舊謹慎地打量著周圍,時不時拉高圍巾、壓了壓帽簷,
確認沒有可疑人員後,才稍稍鬆了口氣,靠在椅背上眯起了眼。
許是年紀大了,又徒步走了幾裡路,來回折騰下來,實在是累了。
他本想閉目養神片刻,卻不知不覺在車上沉沉睡了過去,帽簷隨著車身的晃動輕輕點著。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傳來乘客的喊聲:“唉,到站了到站了,該下車了!”
老何一個激靈醒過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跟著人群下了車。
站在路邊,他轉身朝一輛空駛的出租車招了招手。
車子穩穩停在麵前,老何拉開車門坐了進去,報出地址:“去巷弄大坑老區的曉山彆院。”
“ok,老先生,您係好安全帶。”司機透過後視鏡看了他一眼,友善地提醒道。
老何依言係好安全帶,目光望向窗外。車窗外的街景漸漸變得老舊,
矮樓錯落,路邊的攤販吆喝著,透著一股市井的煙火氣。
這裡遠離馮家的奢華與壓抑,讓他緊繃的神經稍稍舒緩了些。
隻是揣在心裡的那份沉甸甸的牽掛,仍在提醒著他,此行的目的尚未完成。
出租車在一個巷口緩緩停下,司機轉過頭,帶著歉意道:
“老先生,前麵巷子太窄,車子進不去了,您從這兒下車吧。穿過這片弄堂,儘頭不遠就是曉山彆院。”
“好,謝謝你了師傅。”老何說著,掏出一張百元大鈔遞過去,推開車門下了車。
巷口很是熱鬨,來來往往都是普通老百姓。有拎著滿滿一籃新鮮蔬菜的大媽,腳步輕快地往巷裡走;
有騎著老式自行車的大叔,車鈴叮鈴鈴響著,從裡麵穩穩駛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