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綰見玄清收下靈石後仍垂眸不語。
她心頭一軟,忍不住問道:
“玄清,你究竟怎麼了?”
“呃……你不會是抑鬱了吧!”
許綰揉了揉腦袋,掌心忽然托出一隻小玉瓶。
“玄清,這凝神丹你拿著!”
她不由分說地拉起玄清的手,塞進他掌心。
玄清低頭凝視玉瓶。
他強顏歡笑。
“靜蓮,多謝啊。”
許綰擺擺手。
“哎呀,你笑得比哭還難看!”
“我今日本該隨師父去無極宗的,可他偏不許。”
“還讓柏淵師兄帶我去爬山呢。”
“你猜怎麼著?”
“下山時我發現一個超級大的靈果樹!”
“有那麼大,那靈果還滿身帶刺呢!”
“是水果之王呢!”
“可是大補之物……”
她用手比劃著。
“待你身子好些,我們一起去爬山!”
玄清默默點頭。
目光卻落在她的腰肢上。
他仿佛看見她攀著嶙峋山石笑語嫣然,而柏淵在側伸手護她腰肢。
那師兄總穿紫色道袍,見人都是爽朗一聲笑,卻總在許綰失足時穩穩托住她。
玄清胸口驟然發緊,鎖骨傷口突突跳著疼,連靈石滲入的暖流都壓不住這剜心之痛。
此時此刻。
他多想緊緊抱住許綰。
告訴她,他心中愛慕的人是她許綰啊!
可話又怎麼說得出口。
如今,他陷入痛苦之中。
隻覺自己配不上她。
啪啪啪!
許綰已拍手笑起來!
“對了!柏淵師兄還說……”
“他說慢慢來……”
說著,許綰表情憂傷了起來。
“玄清,我知道你還在怪我師尊,怪他給你吃了化道散。”
玄清沉默著,神色憂傷。
“可你聽我說!”
許綰倏然握住他手腕,掌心冰涼。
“玄清,我翻遍藏經閣古卷,尋到三十六種解法,你一定可以再修煉的……”
她越說越急,指尖幾乎要嵌進他皮肉。
“你若信我,我日日陪你打坐!我守著你導引靈力……”
話到此處,她眼眶倏地紅了,卻倔強地仰起臉。
“玄清,我一定能扶你起來!”
“你信我,好不好?”
“你不要再怪我師尊了,將這個心結解開好不好?”
玄清依然沉默。
“玄清……”
“你若還當我是你師尊,便彆再介懷此事了。”
夜風卷起窗紗,月光如霜灑在兩人之間。
玄清將玉瓶按在自己心口。
玉瓶的涼意滲入皮肉,手中靈石的暖流在經脈裡衝撞。
他緩緩開口:
“靜蓮,若我……永遠修不成仙了呢?”
玄清那句“若我永遠修不成仙了呢”像一柄長劍,狠狠刺進她心口。
她猛地吸了口氣,月光下眼眶泛紅卻倔強地揚起下巴,聲音清亮:
“修仙本就是逆天而行,哪有一蹴而就的道理?”
“柏淵師兄今日與我說‘慢慢來’……”
她鬆開緊握他手腕的手,卻未退開半步。
呼呼!
夜風卷起她鬢邊碎發。
她忽然指向窗外那株竹樹。
“去年冬,這竹樹被雷劈了半邊,我以為它死了。”
“可今春,新芽從焦痕裡鑽出來,長得比往年更高。”
她指尖輕點玄清心口的玉瓶,聲音軟了下來。
“凝神丹能安神,但真正療傷的,是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