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多言，先生且收好此憑。待你押送隊伍到了長安，安頓妥當後，便按這紙上所寫的坊名、鋪號去尋。見著主事之人，將此憑與他一看，無論最終有幾頭活犀可售，隻管按市價開價，自會有人與你結清。我家少爺，彆的沒有，就是錢多。”長孫衝語氣篤定，說話時，下巴微抬，頗有幾分李昊平日裝x的影子，隻是學得稍顯刻意，卻另有一番豪氣……
“行啊表弟，這……這都用上‘名片’了？”李昊伸長脖子看了一眼，上麵是工整的楷書，寫著“安仁坊北街，同福貨棧，尋沈管事”等字樣。
“名……騙？”長孫衝顯然沒聽過這詞，臉上露出點茫然，但很快又化作少年人不服輸的機靈勁：“昊哥，這不過臨時記個去處罷了。一紙憑信，沒有騙……”
李昊撓撓頭，用手比劃了個小小方塊的大小：“不是騙子的騙，這名片啊，就是大概這麼大，厚實些的紙片，嗯……就像是官府的‘名刺’，但更簡明些，等回去，哥給你們每人弄一盒，出門在外，發一發，比這紙條體麵方便。”
此言一出，周圍豎著耳朵的小老弟們眼睛都亮了。
程處默搓著手道：“那敢情好！出去跟人打交道，掏出來一看，多氣派！”
房遺愛也連連點頭，李德謇已經開始想象自己遞出名片的瀟灑模樣了……
“係幾也要名片~~~”小公主的聲音從屏風內傳來，丫頭耳朵靈的很……
“行，都給你們安排，那這位老哥，就這麼說定了，咱們後會有期。”李昊笑著應下，轉向一直恭敬候在一旁的宋謹，抱了抱拳。
就在李昊轉身，準備招呼小老弟們離開時，一直安靜跟在中年男子身後，目光卻忍不住偷偷追隨著李昊的少女，忽然鼓起勇氣，向前邁了半步。她臉頰微紅，聲音輕柔卻清晰，朝著李昊的背影輕聲問道：“敢……敢問公子名諱？日後若有機緣，奴家與父母也好銘記恩公之名。”
李昊腳步微頓，沒有回頭，隻是隨意地擺了擺手，聲音朗然傳來：“李昊。”這是他唯一裝x的機會了，得把握住……
說罷，便不再停留，徑直走向屏風入口處。
屏風內，案幾上陸續擺開了各色吃食。小公主點名要的爛燉駝峰肉，也在其中，李昊屁股剛坐穩，丫頭們便按捺不住，也顧不得什麼食不言的規矩，紛紛拿起筷子，嘰嘰喳喳開動起來。
李昊每樣都嘗了一遍，實話實說，雖和宮中的美食還有差距，卻也算得上適口。
“鍋鍋~~~介鍋jiojio~~~係從係牛噠腦袋上拿下乃噠~~~對嘛？”吃著吃著，小公主忽然停下了往嘴裡送餅的動作，大眼睛眨了眨，目光落在被蘭陵暫時放在一旁、用錦緞半裹著的犀牛角上。她伸出沾了點油星的小手指，輕輕戳了戳那冰涼堅硬的角尖，然後仰起小臉，滿是好奇。
“嗯，對啊。”李昊點點頭，夾了一筷子冷淘。
“辣……辣還闊以磚肥氣嘛？”小公主繼續問道，語氣裡帶著天真，還有一股子認真勁兒：“等係幾債玩一廢兒，鍋鍋給它磚肥氣，好不好？”
這個問題讓桌上輕鬆的氣氛微微一滯。幾個年長些的公主也停下了筷子，看向李昊。她們隱約知道答案可能並不美好。
“兕子，這個角……裝不回去了。”李昊放下筷子，揉揉丫頭頭頂，心裡輕輕歎了口氣，他知道，有些事，與其用美麗的謊言遮蓋，不如用孩子能理解的，最溫柔的方式說出事實，這樣有利於丫頭更好的成長。
“為什麼呀？”城陽對這件事也頗為好奇……
“因為……把這個角從犀牛頭上取下來，對犀牛來說，是一件很疼很疼的事情，就像……就像有人硬生生拔掉你們一顆小小的乳牙，還會流很多血。”李昊儘量用她能理解的比喻：“而且，角一旦被取下來，就很難再長出來。那頭犀牛，就永遠失去它最珍貴、也是保護自己的東西了。”
犀牛李昊是研究過的，畢竟小公主是小犀牛麼，犀牛角取角是極其殘忍的，且無論何種取角方式，都會對犀牛造成嚴重傷害甚至死亡。
為了快速獲取完整犀牛角，通常會直接用利器將犀牛的角連同部分頭骨一起砍下。犀牛的角本質是角質化的皮膚衍生物，和人的指甲、頭發成分類似，但角的基部與頭骨緊密相連，且犀牛頭部神經血管密集。這種粗暴取角會造成犀牛大出血，頭骨碎裂，絕大多數犀牛會在劇痛中當場死亡，少數僥幸存活的也會因傷口感染、無法覓食而痛苦死去。
小公主聽著，聽著，大眼睛裡的光芒慢慢黯淡下去，長長的睫毛耷拉下來。她看看那枚漂亮的犀角，又想想哥哥說的話，小嘴慢慢扁了起來：“犀牛……廢騰噠……廢流血……係幾不要呐~~~”說罷，小身子還往哥哥懷裡縮了縮……
“所以啊，哥哥剛剛問那位伯伯有沒有犀牛，以後啊，咱把犀牛養的多多的。”李昊給丫頭擦了擦手，又開始畫“大餅”了。
“昊哥，青岩村就那麼大地方……”蘭陵也很期待，身為動物園經理，丫頭覺得有必要提醒昊哥……
“青岩村是養不了了，犀牛需要溫暖的環境，咱不是有海島麼，以後啊，我們在島上養，讓他們快快樂樂，安安全全地生活，至於它們的角，有藥用價值，如果它們自然老去，或是脫落，那咱們再用，好不好？”李昊對養犀牛這件事還是很有執念的，畢竟自己的心尖是小公主，那有關於她的動物，必須要養。
“嗯呐~~~窩們以後要養好多好多噠係牛~~~係幾咩係噠係後，還闊以和係牛念一念‘係咻怒轉’~~~要係幾噠腦袋變噠更加膩害~~~”這個說法似乎安慰了小公主。她靠在哥哥懷裡，想了想，用力地點點頭，說完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大腦門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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